• 《●卷二  ◎言語》新語林 陳贛一作品集

    周玉山曰:“資用不節,終必受困,臨事惜財,亦能誤事。”其子學熙嘗書諸座右,肅然曰:“此阿父名言也。”

    周名馥,安徽秋浦人。由牧令歷階至津海關道,擢直隸按察使,晉四川布政使,移直隸,升授山東巡撫,署兩江總督,調補兩廣。入民國,袁項城遣使強之出仕,馥笑對使者曰:“余年已耄耋,不解共和政治,何能作官?”卒不出。學熙字緝之,初為浙江候補知府,繼以道員指省直隸,歷充要差,以勞積保授四品京堂,授長蘆鹽運使,權直隸按察使。入民國,兩度為財政總長。

    范成齋授平谷令,平谷地瘠民貧,咸視為畏途,同人為之憂,成齋笑曰:“平谷居盤山之麓,饒山水之勝,昔陳六舟愿以京兆尹易平谷令,余何人,敢薄而不為哉?”

    范名中倍,山西祁縣人,癸巳舉人。歷官京兆、香河、武清、三河、平谷縣知縣。國變后從事教育,積勞而卒。

    徐班侯為御史,嚴劾慶親王奕,疏中警語云:“金店辦捐而商賈售真名器,異端言事而庵觀作小朝廷。孩童乳臭,攘部首之尊;兒女姻親,踞藩雄之任。”江杏村讀疏嘆曰:“是方不愧諫官。”

    徐名定超,浙江永嘉人,癸未翰林。授編修,擢京畿道監察御史。鼎革后未仕,就聘浙江通志局提調。丁巳春,挈眷乘普濟輪船返溫州原籍,船沉,徐與夫人均遇難。江見前。

    李梅庵僑居歇浦,鬻書自活,江蘇都督程雪樓禮聘為顧問,李辭曰:“某學識虛淺,不諳職政。贊揚盛化,宣布和風,非某才力所能及。”

    李見前。程名德全,四川榮陽人。以縣丞指分安徽,旋投奉天某副都統充幕客,累保至直隸州知州。某將軍疏薦其才堪大用,入都召見,得旨以道員交軍機處存記,授齊齊哈爾副都統,擢將軍,未幾授黑龍江巡撫。乞病歸,起為奉天巡撫,裁缺后授江蘇巡撫。辛亥宣布獨立,自稱都督,旋政府正式任命之,以足疾辭,再起任舊職。二次革命棄官逃滬,宣言不問政事。

    劉申叔隨端方入蜀,端遇害,劉聞風逃滬,仇黨欲殺之,章太炎為之鳴冤曰:“今者文化陵遲,宿學凋喪,一二通博之才如劉師培輩雖負小疵,不應深論。殺一人無益于中國,而文學自此掃地,使禹域淪為夷裔者,誰之責耶?”劉因得免。

    劉名師培,江蘇儀征人,舉人。揀選知縣,保薦知府,充學部咨議官、粵漢川鐵路顧問官。嘗痛國學淪亡,與鄧實、黃節諸人創國學保存會于海上,刊售《國粹學報》,著有《讀左札記》。

    袁容庵馭軍嚴明,嘗誡兵士曰:“用命者乃手足,違令者即寇仇。”群卒聞之悚然。

    袁見前。

    孫慕韓性謙懌,遇人恂恂有禮。客問之曰:“公今顯貴,竟能不驕?”孫曰:“能諂人者能驕人,吾不能諂,又何能驕?”人之諂且驕者,深惡而痛絕之也。

    孫名寶琦,浙江杭縣人。以蔭生官部郎,歷階四品京堂,充出使德國大臣。任滿還朝,簡署山東巡撫,旋真除。入民國為熊內閣外交總長,熊去位,代之為國務總理,仍兼外長。未幾并辭,任審計院院長,移任財政總長,再移稅務處督辦,嘗被推為招商局、漢冶萍公司董事。盛宣懷、楊士琦先后卒,繼楊為招商局總董,繼盛為漢冶萍公司總董。

    楊味春有男子八人,嘗誡之曰:“唯德為能悠久,一切智慧魄力不足恃也。”眾唯唯。

    楊見前。長子名毓璋,次名毓、毓珂、毓泉、毓、毓瑩、毓瑗、毓ロ,諸人事略另詳。

    趙智庵嘗誤呼陳宦為宦,聞者皆匿笑,俄頃悟曰:“二安口拙是一缺點。”

    趙名秉鈞,河南汝縣人。由縣尉歷保至道員,指分直隸,充淮軍營務處統領、天津保定巡警總辦,從容擘畫,規模井然,成績幾冠全國。巡警部創立,以項城之薦得為右侍郎,易民政部,仍舊職。戊申項城開缺回籍,秉鈞亦以原品休致,養晦津沽,以書畫自娛。辛亥項城組織內閣,首薦為民政大臣。入民國,歷任內務總長、國務總理、直隸都督。

    張小帆曰:“用人之道無他,信賞必罰而已。有功不賞則解體,有罪不懲則益肆。”

    張名曾揚,直隸南皮人,甲戊進士。由翰林外任山西雁平道,擢福建按察使,晉布政使,移四川,授山西巡撫,調浙江巡撫,再調江蘇巡撫,未之任,乞病歸。民國政府屢征不起。

    王石琴嘗語諸子曰:“吾之不偶于時,性為之,亦命為之,但內省非吾疚者亦何恨?”

    王名煜,福建閩縣人。舉人,官知縣。

    熊健庵對鄧子通曰:“觀人極難,不可輕加毀譽。一席之議論或有可取,善其人一時之言則可,以此概其人之生平則不可。”

    熊名升恒、鄧名通,均湖北黃岡人。

    徐佛蘇嘗曰:“中國勢不能不革命,革命勢不能不共和,共和勢不能不亡國。”雖一時憤激之言,而愛國熱忱溢于言表。

    徐名佛蘇,湖南長沙人。留學日本,卒業師范學校,嘗為《新民叢報》編輯。民國以來,為《國民公報》主筆,其師梁啟超薦于政府,被任為政事堂參議。

    伍秩庸對狄楚青曰:“近日心中悟得一妙理,凡人之害我者決不可存報復之心。此心一發必有所著,環空一周,此毒仍射于吾身,無異自殺。”狄曰:“此義微妙,非公不能道。”

    伍名廷芳,廣東南海人。留學美國,得法學博士,仕清歷官至外務部右侍郎、出任美國欽使。民國肇建,以功授勛一位。六年,任外交總長兼代國務總理。著有《民國圖治芻議》。狄名葆賢,江蘇溧陽人。少承家學,工書善畫,以創設時報館、有正書局有聲于社會。著有《平等閣筆記》、《平等閣詩話》。

    政府稽勛,凡有功共和者,量功之巨細,分賞之等差,授張嗇庵以勛二位。張聞報辭曰:“未知所以為民也而忽有位,未知何以慰民也而忽有勛。”

    張見前。

    政府授黃陂等三十人嘉禾章或文虎章,獨湯蟄仙辭不受。或曰:“公得毋沽名釣譽耶?”湯曰:“與使君子窺其罔恥,甘令小人笑其沽名。”

    湯見前。

    建都議起,南北殊言,章太炎有五害之書致參議院,反復辯論,利害昭然。

    章見前。其書略言:“頗聞堅守金陵者,謂燕京有使館炮臺之險、亡清污俗之余,徙處南方,非獨避危就安,亦以滌瑕蕩垢。不悟政紀修明則舊污自化,釁非自取則攻具無施,此二者不足以成遷都之說。今復舉利害較之,中國幅員既廣,以本部計燕京雖偏在北方,以全邦計燕京則適居中點,東控遼沈,北制蒙回,其力足以相及,若徙處金陵,威力必不能及長城以外,其害一也。北方文化已衰,幸有首都為衣冠所輻輳,足令蒸蒸不變,若徙處金陵,安于燠地,苦寒之域必無南士足音,將北民化為蒙古,其害二也。遜位以后,組織新政府者當為袁氏,若迫令南來則北方失所觀望,日露已侵及東三省而中原又失重鎮,必有土崩瓦解之憂,其害三也。清帝尚處頤和園,不逞之徒尚思擁舊君以倡亂者非止一宗社黨也,政府在彼則威靈不遠,足以鎮制,若徙處南方,是縱虎兕于無人之地,豈獨亂人利用其名,蒙古諸王亦或陰相擁戴,是使南北分離,神州幅裂,其害四也。交民巷諸使館,物力精研,所費巨萬,若迫令遷徙,必以重資備償,民窮財盡之時而復糜此巨帑,其害五也。今北方諸議者或思改宅天津,其實猶不如仍舊,而況金陵南服偏倚之區,備有五害,其可以為首善之居哉?謀國是者當規度利病,顧瞻全勢,慎以言之,而不可以意氣爭也。若曰南土為倡義根本,必不屈就北方,是乃鄙夫倔強之談,豈足數于大君子之前乎?縱依是說,則倡義之始實在武昌,又不應以金陵為宅矣。或言南中少吏,自愧輕材,以為建宅北方必被淘汰,由保圖祿位之心,騰其鼓簧以撓大計,明知大勢不可更改也,強與支拄以延雙方調洽之期,一日服官則一日沾沾自喜,初不慮民生之日瘁、外患之相乘也。竊以號稱志士,熱中患失亦何至是?然以今日仕途混雜,不能無浮競之徒私相煽惑,諸君子職在建言,訐謀定命,豈忘國家久安之計而徇朋友利祿之情?吾以為必不然矣。”

    湯蟄仙既辭浙江都督,袁總統器其才,聘為公府顧問。湯辭曰:“競利固屬小人,貪名亦非佳士,若誤啖殷浩之虛名,轉致樊英之失據,澆競將沿成風氣,穢濁更不減勝朝。輿論向背乃屬耳目,甚不愿共和前途或自某敗壞。”其跡似亢,其誠可憫。

    湯見前。

    民國成立,百度維新,于晦若擬一聯懸于戶曰:“男女平權,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陰陽合歷,你過你的年我過我的年。”見者以為雋語。

    于名式枚,廣西賀縣人,庚辰翰林。入李合肥幕,箋奏多出其手,由四品京堂授廣東學政,充出使歐美考察政治大臣,歸授吏部右侍郎。入民國,政府授為參政,辭不受任,旋卒。

    黎黃陂促樊云門赴鄂省長任,樊請寬限三月,黎再催曰:“微論九十春光,視蔭不及,即此一日三秋,已不勝東山蒼生之慕。”

    黎見前。樊名增祥,湖北恩施人,丁丑進士。授庶吉士,散館后選授陜西渭南縣知縣,鹿傳霖撫陜、榮祿將軍西安均器之,疏薦其賢,以卓異召對稱旨,記名以道府用,授安賢鳳潁道,擢陜西按察使,晉布政使。因案褫職,再起為江寧布政使,一度護理兩江總督。民國元年,授湖北內務司長,未之任,晉民政長,亦辭不之官。四年入京,就參政院參政。著有《樊山全集》。

    徐班侯官戶部,聯軍之亂,有譯者導德兵入宅,曰:“你南方人,有無金子?”徐以指畫桌曰:“京字是一點、一橫,一張大口,一個小人的小字。”譯者大笑,導德兵退去。

    徐見前。

    金病鶴中年多病,其前室周氏謂曰:“病鶴‘[1234]’之病字上去一點,則‘無一點病’矣。”金喜其語雋。周歿,自署曰“[1234]鶴”。

    金名鶴翔,江蘇常熟人。

    楊渭叟曰:“讀書達理方知慚愧,讀書多方多知慚愧。鮮讀書未必知慚愧,不讀書斷不知慚愧。”

    楊見前。

    章太炎致書袁總統,論治術云:“以光武遇赤眉之術解散狂狡,以漢高封雍齒之術起用宿將,以宋祖待藩鎮之術安慰荊吳。大端既定,然后政治可施。當法紀之未成,惟人才為亟務,徇故吏則不才者任事,安反側則無賴者入官,殊途同歸,皆以紊政。夫變革之世貴斤弛才,興作之時尚精白士。”袁答曰:“至理名言,親切有味。”

    章見前。

    袁項城創設參政院,羅致遺老為參政。有士面詰之,袁曰:“漢之良相即亡秦之退官,唐之名臣即敗隋之故吏。政治不能憑虛而造,參政責任綦重,非富有經驗者不理。”士無以難之。

    袁見前。

    楊虎公等創立籌安會,主張君主立憲。汪荃臺致書反對,有七不可之說,愷切詳明,闡發盡致,或曰是其子榮寶之手筆。

    楊見前。汪名鳳瀛,江蘇吳縣人,拔貢。由部曹外簡湖南常德府知府,移長沙府知府。民國為參政院參政。榮寶字袞甫,拔貢生。留學日本習法政,卒業后以七品小京官簽分民政部,歷官至右丞。入民國,被選為眾議院議員,旋被命為比利時公使,調瑞士公使。著有《清史講義》。其反對君憲書略云:“不佞自辛亥以來每與知交竊議,以為治今日之中國非開明****不可,共和政體斷非所宜。及見元、二年各省大吏之驕蹇,國會議員之紛呶,益覺前言之不謬。然就目前時勢論之,斷不可于國體再議更張以動搖國脈,其理至顯,敢為執事縷折陳之。自上年議訂新約法,采用總統制,已將無限主權盡奉諸大總統,凡舊約法足以掣大總統之肘使行政不能敏活之條款悉數鏟除,不復稍留抵觸之余地,是中國今日共和二字僅存國體之虛名,實際固己極端用開明****之例矣。夫謂共和之不宜于中國者,以政體言也,今之新約法總統有廣漠無限之統治權,雖世界各君主立憲國之政體罕與倫比,談歐化者豈無矯枉過正之嫌?顧自此制實行后,中央之威信日彰,政治之進行較利,行政漸歸統一,各省皆極其服從,循而行之,茍無特別外患,中國猶可維持于不敝。茲貴會討論之結果,將仍采用新約法之開明****乎,則今大總統己厲行之,天下并無非難,何必君主?如慮總統之權過重,欲更設內閣以對國會,使元首不負責任乎,則有法國之先例在,亦何必君主?然則今之汲汲然主張君主立憲而以共和為危險者,特一繼承問題而已。顧新約法已定總統任期十年,且得連任,今大總統得為終身總統已無疑義,而繼任之總統可用堯薦舜、舜薦禹之成例,由今大總統薦賢自代,自必妙選人才,久符物望,藏名石室則傾軋無所施,發表臨時則運動所不及,國會選舉只限此三人,則局外之希冀非望者自絕,法良意美,舉凡共和國元首更迭頻繁、選舉紛擾之弊已一掃而空,尚何危險之足云?若猶慮此三數人之易啟競爭,不知世之名分有定,抑知競爭與否乃道德之關系,非法制之關系,茍無道德,法制何足以閑之?竊恐家族之競爭為禍尤甚于選舉,不觀明太祖非采用立長制者乎?太子薨,立皇太孫,固確守立長制也,而卒構靖難之變,當日與太祖同時并起之梟雄桀黠已芟無余,與太祖共定大業之宿將元勛亦消滅殆盡,又無敵國外患出而橫加干涉,故幸免于亡耳。今則迥非其比矣,而公等必主張君主立憲,何所取義乎?公等既主張斯制,自必期其說之成立、其事之實行明矣,然而公等皆甚愛于今大總統者也,君子愛人以德不聞以姑息,今大總統于受任之初即已遵約宣誓,且屢次宣言決不使帝制復活,其言至誠愷切,亦經播諸文告、傳諸報章,為天下所共見共聞矣。往者勞乃宣盛唱復辟之說,天下嘩然,群起而辟之,是為謀叛民國之大罪也。今大總統復嚴申禁令,后再有談及帝制者罪無赦,誠以今大總統為民國元首,受人民委托,信誓旦旦,為民國永遠保存此國體,禮也、義也。孔子曰:‘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果使于今大總統任期以內而竟容君主政體之發見,致失大信于天下,悖禮傷義,動搖國本,一不可也。民國元、二年孫文、黃興輩之謀亂,即借口于今大總統有回復帝制之陰謀,全國人民確信今大總統之誓言,并無此意,故群曰孫黃為亂賊。今忽于大總統任期內而見大總統親信之人有君主政體之討論,是為孫、黃輩實其誣言,天下皆將服孫黃輩有先見之明,頓長其聲價,增其信用,是不啻代孫、黃洗其謀亂之罪,俾死灰得以復燃,二不可也。吾國旅居各國之僑民不下數千萬,莫不醉心歐化,以獨裁帝政為不然,故前清末造孫、黃輩倡言革命,華僑傾資相助,冀其有成,迨民國成立,咸欣欣然有喜色,相率回心內向,一旦見祖國復興帝制,是大失數千萬華僑之心理,不啻推而出之,使為孫、黃之外府,隱助以無限之資財,三不可也。優待條件許清室保存帝號,正以民國國體已更,無復嫌疑之可慮,故聽其襲用尊稱耳。假使民國復行帝制,則域中斷不容有二帝,勢必削清帝之尊號,寒滿族之人心,且清皇室近居宮禁,即不免逼處之大嫌,逸出范圍,慮或為奸人所利用,設有僉壬從而間之,為德不卒,勢非獲己而予人口實,恐天下從此多事矣,四不可也。近來各省水旱偏災,區域至廣,京鴻遍野,安集無資,而公家以財政奇艱,不得不厚增賦稅,繁征苛斂視清末有加,咨怨之聲已所難免,然每征一稅、設一捐,地方官恒召士紳商會,告以今為民國,國有所事責皆在民,擔負雖增,譬如自出己財以辦家事,彼紳商心雖不愿,而無說以為抵拒之資,不得不俯首以從,今若回復帝政,彼習聞帝制者私國為一家之產,則觀念頓易,此后再欲增重人民負擔,私怨有歸矣,怨憤不平之氣郁結于中,如積薪之蘊火,遇有梟桀鼓而煽之則一發不可復遏,借燎原之勢,揚伐叛之名,荼毒生靈,靡知所屆。明季饑民迫為流寇,卒亡其國,可為殷鑒。即使重煩兵力幸,而以私天下之故殘殺同胞至無算數,天道好生,必有尸其咎者矣,五不可也。今日在朝諸彥罔非清室遺臣,正以國為民國出而為國服務,初無更事二姓之嫌、屈節稱臣之病,故一經勸駕相率來歸耳。設改為君主政體,稍知自愛者名節所關,天良難昧,勢必潔身引退,相與遁荒,其留而不去者,貪榮嗜利劣庸鮮恥之徒必居多數,此曹心理視仕宦為投機事業,勢盛則爭先推戴,勢衰則出力排擠,彼且不愛其身,尚何愛于國,更何愛于君?使當國者但與此輩為緣共圖治理,不獨安無望,抑且危險實多,六不可也。中國積弱,對外無絲毫能力,入民國后軍隊增多于前,而上次日本對我破壞中立橫肆要求,我惟屏息吞聲不敢稍與抵抗,情見勢絀,無可諱言。今我忽無事自擾,謀更國體,際此歐戰相持,愛我者或不遑東顧,而忌我者則虎視耽耽,惟恐我國之晏安無事,不先與謀,事必無幸。茍欲求其同意,非以重大權利相酬足饜彼欲,殆不可得,無端大損中國而厚利外人,而謂中國人民對于此等行為果皆翕然意滿乎?即不出此,彼或以國體相同之故,佯與贊成,觀釁而動,但使我于國體變更之際,地方稍有不靖,彼乃借詞干涉,別有所挾,以兵力臨我,人心向背正未可知,公等當此,將何以為計乎?七不可也。”

    嚴范孫被命為教育總長,堅臥不起。政府叩以用人問題,嚴對曰:“任官惟賢,當求與時勢適宜之人與之圖治。”

    嚴見前。

    楊泗州為政事堂左丞時,或叩以用人問題,楊曰:“余主張新舊人材兼收并容,蓋舊人所長在有經驗,處事鎮靜,若能持大體而遇事敢為,負有朝氣,亦須讓新人材一步。但純用新人材不免偏于急進,致紛更過度,不適國情;反之,純用舊人材,亦必由停滯而入于腐敗。”

    楊見前。

    袁總統屬意楊皙子為教育總長,楊堅辭,袁曰:“君薄部長不為耶?”楊對曰:“教育閑曹,吾愿幫忙,不幫閑。”

    袁、楊見前。

    易實甫閑居日下,貧不能自存,其鄉人袁[1234]庵與之善,問:“君能屈志小就否?”易對曰:“枯魚入水,豈遑擇流?窮鳥奔林,烏暇問木?”遂薦為印鑄局參事。

    易名順鼎,湖南龍陽人。由進士官道員,歷任廣西太平思順道、右江道、€南臨安開廣道、廣東欽廉道、廣肇羅道、惠潮嘉道,自稱為六道者是也。幼能詩文,有神童之目,著《哭廠集》,有四魂七生之說,識者笑之。入民國為印鑄局參事,兩權印鑄局局長。

    楊星川寡交游,客訝問之,楊曰:“交不貴多,得一人可勝千百人。予生平知己,楊季子一人而已。”

    楊名毓泉,安徽泗縣人。畢業京師譯學館,欽獎舉人,以七品小京官指分外務部,充出使法國大臣隨員。民國歷任鐵路銀行要差,現任審計院核算官。楊名敞,湖南湘潭人。京師譯學館畢業,欽獎舉人,以道員分省補用。入民國,充漢口商埠督辦公署委員、中日實業公司秘書。

    伍博士與黎黃陂相見,黃陂問外交人才,伍以子朝樞對。黃陂微笑曰:“君不及他人而先舉令嗣,得毋有私乎?”伍曰:“昔者晉侯求賢,祁奚舉其子午,詎今人之不逮古人耶?”黃陂頷首。

    伍、黎俱見前。朝樞字梯云,廣東南海人。留歐習法律,民國元年任湖北外交司長,旋辭職,被舉為眾議院議員。三年,任政事堂參議。四年,兼外交部參議。五年,權外交次長。

    尹太昭在宴會中對客自負曰:“乃公誠東亞一怪杰也。”胡文瀾在座,搖首朗言曰:“見怪不怪,其怪自絕。”一座哄然。

    尹名昌衡,四川彭縣人。日本士官學校畢業生,歷充陸軍管帶。辛亥起兵,殺四川總督趙爾豐,自稱都督,未幾,政府正式任命之。旋調任川邊經略使,以事為人所劾,項城令入覲,既抵京,數案俱發,竟入囹圄。蜀京官有與莫逆者力救之,得免于死,后移禁江寧,日伏案著書,成文數百篇,曰《尹氏叢書》。蘇督李純頗善待之,以厚帑聘為顧問。尹被酒大言曰:“是戔戔者,不足當乃公一醉。”李聞而哂之,知無異志,以其狀達政府,遂復自由矣。胡名景伊,四川巴縣人。畢業日本士官學校,歸為成都武備學校教習。錫良督滇,耳其賢,委充督練處參議兼講武堂總辦。與藩司沈秉坤甚契,及沈擢廣西巡撫,薦為混成協統領官。辛亥棄職歸蜀,未幾,代尹昌衡為四川都督,內調將軍。

    秦宥衡上書袁項城曰:“可大在任賢,非修近何以召遠?可久在同利,非節用何以裕民?大治無刑,刑不用也而不可以一日躋;大亂無教,教不行也而不可以當年止。”袁答曰:“名言讜論,敢不拜嘉?”

    秦名樹聲,河南固始人,丙戌進士。官工部主事,以御史記名授€南曲靖府知府,調€南首府,擢迤南道,晉按察使,調廣東提學使。入民國,就清史館之聘為纂修,袁項城亦聘為公府顧問。

    蔡松坡有言:“善用兵者勝敗決于未戰之先,比及干戈相見然后以爭勝負,亦已晚矣。”或問何以決于未戰之先,蔡曰:“民心之向背、地勢之得失,此勝敗之大原因,未戰之先已可見及。若夫軍旅之多寡,器械之利鈍,何足道焉。”

    蔡見前。

    柯鳳孫辭參政,人問之,柯曰:“政出多門,何參之有?”

    柯名劭忘,山東人。翰林院編修,外任貴州提學使。民國三年,授參政院參政。

    唐賡為貴州都督,年方二十三,有客謂唐曰:“君年逾冠已膺疆寄,洵古今罕見。”唐曰:“甘羅為秦上卿年甫十二,余視之有愧色矣。”

    唐名繼堯,€南會澤人。留學日本士官學校,畢業歸,充陸軍管帶官。辛亥以平黔亂功被任為貴州都督,蔡鍔乞病,薦唐自代,移云南都督,旋改任將軍,督理軍務。丙辰之役,眾推為軍務院撫軍長,儼然西南首領也。

    康心孚創《雅言》雜志針砭政治,旁及文學,有警語曰:“民意者,民當自言,無待代言。吾所言者即吾之言,初不必假民意以自重。”

    康名寶忠,陜西人。自幼能文章,長而肄業日本早稻田大學,卒業歸國,充上海《民立報》主筆,旋自創《雅言》雜志,頗風行一時。蔡元培長京師大學,聘為教授,遂入都,積勞而卒。

    梁卓如辭幣制局總裁,有“以不才之才為無用之用”語,袁總統笑曰:“卓如非不才,總裁實無用。”

    梁名啟超,廣東新會人,舉人,康有為弟子。戊戌變法,賞六品銜,充譯書局總辦。已而禍作,逋逃日本,組織保皇黨,設譯書社譯東西書籍,先后發行《清議報》、《新民叢報》、《國風報》。辛亥歸國,袁世凱薦為法郎副大臣,不就,被舉為進步黨理事,創《庸言》月刊。癸丑,熊希齡為國務總理,推為司法總長。熊去位,速帶下野。政府創幣制局,任為總裁,以無所事事辭職,授參政院參政。項城稱帝,反對甚烈,潛入廣西說陸榮廷舉兵反抗,佐岑西林治軍肇慶,任都參謀。丁巳參贊段祺瑞平復辟之亂,授財政總長。生平著述甚富,銷行最廣者曰《飲冰室文集》。

    饒宓僧管湖北民政,尚得民心,以黃陂去志堅決,慮繼者或難共事,三呈辭職,不報,乃曰:“子房之封大邑,既非素心;買臣之守故鄉,尤多慚德。”政府知其不可留,準之。

    饒名漢祥,湖北廣濟人,舉人。以鹽場大使分福建,充提學使署科員。入民國,任湖北都督署秘書,晉秘書長,授內務司長,擢民政長,旋任參政院參政。黃陂正位,任為公府副秘書長。

    潘蘭史、況夔生夜坐閑談,潘曰:“吾粵之某某實人妖。”況曰:“非人中之妖,乃妖中之妖。”潘曰:“何謂?”況曰:“妖由人興,人能驅妖,妖必不敢露形。妖與妖競,人不懼妖,妖又何能作祟?”

    潘名飛聲,廣東南海人,舉人。嘗任教授于德京柏林,所入甚豐。歸國后僑寓海上,已而自筑屋以居,曰剪淞閣。工詩。況名周頤,廣西臨桂人,舉人。內閣中書,嘗傭書上海商務印書館,著《眉廬叢話》、《蕙風{移}筆記》等書。

    黎黃陂以副總統兼領鄂督,疊辭乞退,其言曰:“追隨鈞座,長聽教言。汲湖水以澡心,擷山云而煉性。幸得此身健在,皆荷解衣推食之恩。倘遇邊事偶生,敢忘擐甲執兵之報?”袁總統報之曰:“雖元老壯猷,未盡南服經營之用,而賢者久役,亦非國民酬報之心。勉遂謙懷,姑如所請。”

    黎見前。

    袁總統屢征康長素,康堅不起,袁以詞致之曰:“京洛故人,河汾弟子。咸占匯進,宏濟艱難。愛國如公,寧容獨善?”康答曰:“問道求賢,三征未已。猥以銜恤,未酬隆情。情豈忘于憂國,而創深巨于思親。”

    康名有為,廣東南海人,乙未進士。授工部主事,嘗上書光緒言變法圖強,翁同疏薦之,稱其才勝己百倍。召入覲,令在軍機章京上行走。戊戌政變,慈禧大誅黨人,乃遁之日本,渡太平洋,遍游歐美諸洲,成《十一國游記》。共和建立,還國,項城屢征不起,著書自娛。丁巳與復辟之謀,人問之,則曰:“吾固保皇黨首領,保皇即保清,是以主張復辟也。”

    程雪樓嘗臨常州天寧寺,指一沙彌曰:“和尚何以不應有發?”沙彌曰:“為除煩惱而做和尚,豈能不削去三千煩惱絲?”因問程曰:“公亦和尚,何以有發?”程曰:“余萬念都泯,不覺煩惱,雖做和尚而煩惱絲可去可不去。”

    程見前。

    梁星海以書報吳子修云:“門外大雪一尺,門內衰病一翁。寒鴉三兩聲,舊書一二種。公謂此時枯寂否,此人枯寂否?”吳曰:“趣人趣語。”

    梁名鼎芬,廣東番禺人。翰林院編修,以知府指分湖北,薦授漢陽府知府,移武昌府知府,擢漢黃德道,晉按察使。張之洞最寵信之,獨攬大要,同官咸側目,一時物議沸騰,不安于位,開缺以三品京堂候補,自是不復起矣。鼎革后,宣統師傅陸潤庠歿,繼其任,兼崇陵陵工大臣。旋卒,清謚曰文節。吳名慶坻,浙江杭縣人,丙戌翰林。授編修,歷任外省學政,授湖南提學使。

    李仲軒游西湖,止息楊氏別墅。浙江將軍朱介入詣謁,稱呼曰“大帥”,李曰:“勝朝督撫例稱大帥,清亡,帥何有?君為疆吏,不應作是稱。余系平民,豈愿聞斯語?”朱大慚。

    李名經羲,安徽合肥人。以優貢納粟為道員,授四川永寧道,丁艱開缺。服闋,授湖南鹽法長寶道,擢按察使,晉福建布政使,移云南,擢€南巡撫。因事革職,再起為貴州巡撫,調廣西巡撫,乞病歸,宣統初起為云貴總督。入民國,嘗為政治會議主席,授審計院院長,未之官,旋授參政。項城稱帝,封嵩山四友,經羲其一。六年,黃陂罷免國務總理段祺瑞,以之繼任,抵任甫三日而復辟之禍作矣。朱名瑞,浙江海鹽人。南京武備學校卒業,以道銜充安徽督練公所提調,旋充浙江陸軍第二十一鎮管帶。鼎革后,浙江都督湯壽潛委充警衛隊管帶,朱自請統兵援寧,乃率勁卒三千往,既捷,以功任第四軍軍長。湯退,蔣尊簋繼任,未幾蔣亦辭,遂授浙江都督兼民政長,改任興武將軍。袁氏僭號,西南諸省紛紛興師,浙軍亦蠢蠢欲動,朱對眾曰:“余受恩深重,寧自辭職,不能反抗。”眾怒,欲殺之,竟踉蹌逃滬。

    章太炎被禁京師龍泉寺,袁項城慮其以文字煽亂,欲殺之,內史監阮斗瞻諫曰:“武讀駱賓王之檄布,猶許為人才;燕王受方孝孺之口誅,尚欲其不死。章之文章學術不可多得,無罪而戮之,公之智豈下于燕王、武乎?”袁動容,乃止。

    章、袁俱見前。阮名忠樞,安徽合肥人。以道員指分北洋,入袁項城幕,晉四品京堂,旋授順天府府丞。入民國,為總統府秘書,擢秘書長,改任內史監。

    俞恪士結廬圣湖,以年來花柳剪伐日少而西式樓閣益多,笑對客曰:“西子雖趨時作歐美裝束而豐韻猶存,洵不愧絕世佳人。”客莞爾。

    俞名明震,京兆大興人。由翰林官道員,晉授甘肅提學使,權布政使。以詩名于時,著有《觚庵詩集》。

    楊晴川喜讀小說,或目之為書癡,楊曰:“小說之佳者,能使人泣為之破涕,憂為之解頤,行坐為之忘寢食。”

    楊名毓泉,安徽泗縣人。畢業京師譯學館,欽獎舉人,以七品小京官分大理院。入民國,為交通部主事,辭職入中國、交通兩銀行,旋繼孫多森為中日實業公司專董。呂調元在皖省長任薦其才,以簡任職交國務院存記。

    客問李季皋曰:“邇日往來者都是何等人?”李曰:“閉門謝客,擁書自樂久矣,朝夕往來于室者,一貓、一犬耳。”

    李名經邁,安徽合肥人。以一品蔭生授工部員外郎,擢郎中,晉四品京堂,充出使比利時大臣。任滿返國,授河南按察使,移浙江按察使,超權民政部右侍郎。

    袁項城既殺王治馨,會將軍陸朗齋入謁,袁問曰:“尊容何故消瘦甚?”陸對曰:“兔死狐悲,唇亡齒寒耳。”袁色變。

    袁見前。陸名建章,安徽蒙城人。畢業北洋武備學校,積資保道員,授廣東雷州鎮總兵,移甘肅涼州鎮總兵,再移山東曹州鎮總兵。入民國,授陸軍中將,充京師軍警執法處處長,已而以將軍督陜西軍務。丙辰之役,師長陳樹藩舉兵攻之,遂走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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