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近以痔疾,發歇不定,亦頗無聊,故未和近詩也。郡中急足,有書并顧掾寄碑文,達否?成都寶月大師孫法舟者,遠來相看,過筠,帶子由一書來。他由循州行,故不得面達。今附上。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二)】
寄貺酥梨、貓筍、五味煎、榴棗等北方珍奇,物意兩重,感佩無窮。軾近來眠食頗佳,痔疾亦漸去矣。兄去此后,恐寓行衙,亦非久安之計,意欲結茅水東山上,但未有佳處,當徐擇爾。侄孫既喪母,當令長子邁來此指射差遣,因挈小兒子房下來。次子迨,且令試法赴舉也,恐欲知之。今有一書與邁,輒已作兄封題,乞令本司邸吏分明付之,邁必已到都下也。不罪!不罪!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三)】
某啟。本州黃燾推官,實甚廉干,郡中殊賴之。不知今歲舉削能及之否?孤進無緣自達,不免僭言,不罪!不罪!博羅正月一日夜,忽失火,一邑皆為灰燼,公私蕩然。林令在式假,高簿權縣。颶風猛烈,人力不加,眾所知也。百姓千人,皆露宿沙灘,可知!可知!蓋屋固未能,茅竹皆不可得,一壺千金之時,黃燾擘劃得竹三萬竿往濟之,極可佳。火后事極多,林令有心力,可委。他在式假,自不當坐此。愿兄專牒此子,令修復公宇、倉庫之類,及存撫被災之民,彈壓寇賊,則小民受賜矣。又,起造物料,若不依實價和買而行科配,則害民又甚于火矣。愿兄嚴切約束本州,或更關牒漕司,依實支破,或專委黃推官提舉點檢催促及覺察科配。幸恕僭易。黃燾有一申狀,為催促廣州檢曇潁公案,附來人去此文字。蓋廣州不應副,非本官拖延也。至孝通直蒙惠書,極于感慰,深欲裁答,為連寫數書,燈下目昏,容后信也。不罪!不罪!六郎亦蒙問及,不殊此意。惟千萬節哀自重。幸恕簡略。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四)】
正輔要墨竹,固不惜,為近年不畫,筆生,往往畫不成。候有佳者,當寄上也。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五)】
某啟。近因人來,附狀,必達。比日伏惟尊體佳勝,眷聚各康寧。某凡百如昨,北徙已絕望,作久計矣。寶月師孫法舟來,子由有書并劉朝奉書,今附舟去。寶月已化矣。舟甚佳士,語論通貫,可喜!可喜!開歲忽將一月,瞻奉無時,臨書惘惘。兄北歸,別得近耗否?惟萬萬自重。冗中奉啟,不宣。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六)】
某啟。往還接奉,其樂無量。既別,甚凄斷,亦不可言也。旦夕到廣,想不留兩日。尊候必佳健。十郎侍行不易,六郎甚渴一見也。某到家無恙。乞不賜念,惟萬萬為時自重。不宣。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七)】
某別時飲過,數日病酒,昏昏如夢中也。且速發此書,不周謹,恕恕。家釀,嘗之微酸,不敢寄去。二詩,以發一笑。幸讀訖,便毀之也。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八)】
某啟。老兄留意浮橋事,公私蒙利,未易遽數。本州申漕司,乞支阜民監買糞土錢,若蒙支與,則鄧道士者可以力募緣成之矣。告與一言,某不當僭管。但目見冬有覆溺之憂,太守見禱,故不忍默也。但鄧君肯管,其工必堅久也。不罪!不罪!仍乞密之,勿云出于老弟也。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九)】
某近因宜興回人卓契順者奉狀,想達視覽。即日起居佳勝,老嫂諸侄各計康靖。某與幼子亦如昨。遷居已八日,坐享安便,知愧!知愧!非兄巨庇,何以得此。未由面謝,臨紙悵仰。乍暄,萬萬為國自重。不宣。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十)】
某啟。本州近申乞支阜民監糞土錢用修橋,未蒙指揮。告與漕使一言,此橋不成,公私皆病,敢望留意。近又體問得一事,本州諸軍,多闕管房,多二人共一間,極不聊生。其余即散居市井間,賃屋而已。不惟費耗,軍人因此窘急作過。又本都無緣部轄,靡所不為,公私之害,可勝言哉。某得罪居此,豈敢僭管官事,但此事俗吏所忽,莫教生出一事,即悔無及也。兄弟之情不可隱,故具別紙冒聞,千萬亮其本心恕罪,幸甚。此數十年積弊,難以責俗吏,非老兄才氣,常欲追配古人,即劣弟亦不輕發也。然千萬密之。若少漏泄,即劣弟居此不安矣。告老兄作一手書,說與二漕,但只云指使藍生經過廉得,或更以一書與詹守,稍假借之,令盡力為妙。自兄過此,詹亦知懼厲精也。
本州管六頭項兵,卻一半無營房。其間有營房者,皆兩人住一間,頗不聊生。其余只在民間賃屋散住,每月出賃房錢百五十至三百。其間賃官屋者,即于月糧錢內刻。(非官中指揮,蓋掠房錢者,自擅如此。)不惟軍人緣此貧乏,又都將上下,無繇部轄,飲博逾違,急即逃走作賊,民不安居。又軍妻緣此犯奸者眾,遠方吏不得人,從來如此,非今官吏之過也。問得,數十年來如此矣。約度大略,少三百來間好屋。若與擘劃磚瓦,官自燒,林木亦可下縣采斫。(只恐難為足用。)又阜民廢監,亦有木植,此外官買足之。度三百間瓦屋,每間可用三貫省錢,不過千緡,此事可了。愿兄與漕司商量,先行文字下本州作訪。聞惠州自來軍人闕少營房,多在民間賃居。又廣州、泉州、信州三處,差來客軍,各無營房。本州清化一指揮,雖有營房一二十間,又每年遭水,軍人家累,難為存活,深為不便。令本州知州職官都監子細勘會,逐一指揮去處及少營房數目,子細畫一開具。若干指揮全無營房,見今若干兵士賃屋,各具見今賃屋人數供申及相度。未有營房指揮,合于何處起造營房。及清化指揮,年年遭水,合與不合遷移,如合遷移,即今來已廢阜民監地位可與不可遷就。仍約度合用磚瓦材料人工錢數,先將本州見有磚瓦材料豁除外,仍更具管下縣分,有無可以采斫材木去處,兼見差是何人,如何采斫,及相度添置瓦窯,差兵匠燒變。本州皆荒茅地,雖有主,百姓自來不采茅,官若日差兵士數十人,專留充燒瓦之用,于公私并無妨害。此外只具合支官中見錢的確數目供申,仍于本州應系諸般錢物內劃支撥,系提轉提舉司錢物具若干數目供申。若似此行遣,料得不過支轉運司錢四五百貫,思量此事,若不稍處置,致稍有意外之患,則于監司諸公,豈得為穩便。然此事積弊久矣,非今官吏之過。切告吾兄,勿怪責此中官吏,萬告!萬告!如以卑言為然,及漕司商量得行,即須專差一精干官吏來此,與權都監王約者(此子甚勤干。)同干之。今且體問得逐營事件如后。
一、本州管澄海兩指揮,禁軍皆有營房,不外住。然皆是廢茅屋,常憂火燭,亦當為瓦屋。又本營逐年多有水患,亦當相度,合如何疏理溝瀆或筑防,令軍人安居。
一、清化指揮見管二百三十人,只有官屋二十間。見有五十五人兵級,在外賃屋住。及年年遭水,及地僻遠,并無籬墻,不可不遷,若遷于廢阜監,極為穩便。
一、牢城指揮見管二百六十人,只有官屋四十間,二人共一間。外有三十六人兵級,見賃屋住。
一、泉州客軍一百五人,并無營房,只有官屋三間,余并賃屋住。
一、信州客軍九十六人,見管營房七間。
一、廣州客軍九十人,元因岑探反后添差,不曾與置營房。此等客軍,多在知州都監及場務地分窠坐,故只于窠坐處宿食,以此不肯賃屋居住。然體訪得客軍既無營房,才有病患,易得失所,是致死損人眾,不可不為動心。
江海之間,寇攘淵藪。近日鹽賊,幸而皆已獲,不爾豈細故哉。謫居之人,只愿安帖。如惠州兵衛單寡,了無城郭,奸盜所窺,又若營房不立,軍政墮壞,安知無大奸生心乎?此孤旅之人,所以輒貢縷言也。與指使藍生語,覺似了了,可令來此與王約者同干否?不揆僭言,非兄莫能容之。然此本乞一詳覽,便付火,雖二外甥,亦勿令見。若人知其自劣弟出,大不可不可。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十一)】
某啟。近指使還左右,奉書必已聞達。比日履茲炎燠,尊體佳勝。某蒙庇如昨。筠州時得信,甚安。暑雨不常,蒸燒可厭,曲江想少清爽否?何時會合,少解馳結,尚冀保練,姑慰愿言。因何推官行,奉啟上問。不宣。
再啟。橋錢必不足用,學錢且告老兄留取。切告!切告!前所問者,已得實狀,本州必已申去,蓋亦只止是矣。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十二)】
某啟。近苦痔疾逾旬,牢落可知,今漸安矣,不煩深念。荔枝正熟,就林恣食,亦一快也,恨不同嘗。六郎、十郎昆仲各安。知六郎已拜恩命,深增慶忭。病倦,未及別啟。兼十郎要字,尚未暇寫,不訝!不訝!岐下、湖北,想頻得信。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十三)】
某啟。柯推良吏,冠一郡也。兄許一紙乞濟其垂成,他雖細滿內太守一削,恐以他年及不使,若非兄特達,誰復成之。某不合僭言,實見其有風力廉干,可惜其去,故為一言也。切望!切望!若非公論以柯為可舉,某亦不敢頻煩,乞恕察。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十四)】
近釀酒,甚釅白而醇美。或教入大麥蘗,而此中絕無大麥。如韶州有此物,因便人為置數斗。不罪!不罪!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十五)】
某啟。違別忽復數月,思仰日積。遞中辱書,伏審尊體佳勝,甚慰馳想。示諭《碧落洞》詩,卻未寄貺,必封書時忘之也。竊望寄示。老弟卻曾有一詩,今錄呈,乞勿示人也。惠貺新茶,極為佳品,感佩之至。未由會見,萬萬為國自重。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十六)】
某啟。近因柯推行,奉狀必達。示諭修橋事,問得才元,行牒已到本州,差官估所費,蓋八九百千。除有不系省諸般錢外,猶少四五百千。除有不系省諸般外,于法當提、轉分認。見說估得卻是的確合用之數,若減省,即做不成,縱成,不堅久矣,體問是實。然老弟以卑見度之,恐不能成。何者?吏暗而孱,胥狡而橫,若上司應副,破許多錢,必四六分入公私下頭,做成一坐河樓橋也,必矣!必矣!才元必欲成之,選一健干吏令來權簽判,專了此事。不宜,且勿應副此錢,但令只嚴切指揮,且令牢系添修竹浮橋也。(竹賤易成,創新,不過二十千,一兩月修一次,每次不過費三千,惟頻修為要。)前日指揮使去時,曾拜聞營房事,后來思之,亦與此同,度官吏必了不得也。深不欲言,恐誤老兄事。故冒言,千萬密之。與才元言,但只作兄意也。至懇!至懇!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十七)】
某啟。伏暑,切惟起居清勝。某凡百如昨,近指使柯推及郡中買藥兵士三次奉狀,一一達否?十郎遞中書未到。新什此篇尤有功,咄咄逼鮑、謝矣。不覺起予,故和一詩,以致欽嘆之意,幸勿廣示人也。未由瞻奉,萬萬以時保練,麾汗不謹。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十八)】
德孺、懿叔近得耗否?子由頻得安問,云亦有書至兄處,達否?鄧道士州中住兩月,已歸山。究其所得,亦無他奇,但歸根寧極,造次顛倒,心未嘗離爾。此士信能力行,又篤信不欺,常欲損己濟物,發于至誠也。知之!知之!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十九)】
某啟。專人辱書,感慰無量。比日履茲新涼,尊體何如?某一向苦痔疾,發歇未定,殊無聊也。所論退閑之樂,固終身無厭,但道氣未勝,宿疾尚纏,想亦災數。或言冬深當出厄,儻爾時勿藥乎?何時一迓來旆,少解羈困。萬萬以時自重。不宣。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二十)】
某啟。近因蜀使奉狀,必達。惠新茶絕品,石耳異味,感荷之極也。扇二十柄,書畫殆遍,然終不佳,病倦少思也。《遺事》更少涼寫納。懿叔近得書,甚安。德孺久不聞耗也,令子各計安,未及別書。小兒荷問及,宜興兩兒服闋后欲南來。又赦后癡望量移稍北,不知可望否?兄聞眾議如何,有所聞批示也?報言者論壽州配買茶一事,已施行仁圣之意,亦可仰測萬一也。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二十一)】
廣ヘ書報,近日颶風異常,公私屋倒二千余間,大木盡拔。乾明訶子樹已倒,此四百年物也。父老云:“生平未見此異。”老兄莫緣此一到南海,拊視為佳,惠人亦望使車一到。若早來,民受賜多矣。必察此意。獄事辱老兄按正,遠近心服,暗繆之人,亦緣兄免此冤債,當沒齒荷戴,乃更恨耶?好笑!好笑!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二十二)】
某啟。昨日附來使,上狀,必達。稍涼,起居佳勝。見嚴推言,邑君嘗服藥,尋已平愈,今想益康健。秋色漸佳,惟冀倍加寢膳。不宣。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二十三)】
某啟。嚴令清約,恤民之心,必蒙顧慮也。有兩事托面聞,幸恕草次。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二十四)】
某啟。近奉慰必已達。比日悼念之余,起居如宜。吾兄學道久矣,必不使無益之悲,久留懷抱。但劣弟未克面論,不免懸情,惟深察此理。寬中強飯,不勝區區。再奉手啟布聞。不宣。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二十五)】
某啟。知已登舟歲巡連州,切望不惜數日之勞,一游羅浮。家居悒悒,觸物增懷,不如且徜徉山水間散此伊郁也。仍望先令人來約,徑去山下伺候也。少事干告,此中太守已借數人白直,僅足使令,欲更告兄,輒借兩人,如許,即乞彼中先減兩白直,卻牒州差兩廂軍借使也。不罪!不罪!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二十六)】
某啟。近兩奉狀,必相斷塵聞。比來切惟尊候康安。閨門之戚,想已平遣。前云過重九啟行,計已在途,羅浮之游,果如約否?不勝望。余暑跋涉,惟冀若時自重。不宣。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二十七)】
某目見之事,恐可以助仁政之萬一,故敢僭言。不罪!不罪!今來秋大熟,米賤已傷農矣。所納秋米六萬三千余石,而漕府乃令五萬以上折納見錢,余納正色,雖許下戶取便納錢,然納米不得過五千碩元科之數,則取便之說,乃空言爾。嶺南錢荒久矣,今年又起納役錢,見今質庫皆閉,連車整船,載米入城,掉臂不顧,不知如何了得賦稅役錢去。朝廷新行役法,監司宜共將傍人戶令易為征催,準條支移折變,委轉運司相視收成豐歉,務從民便。據此敕意,即是豐則約米,歉則約錢。今乃反之,豈為穩便。聞范君指揮,非傅同年意也。本州詹守,極有恤民之意,聞說申乞第二等以下人戶納錢與米,并從其便,不知元科米數。此實一州人戶眾愿,非詹守私意,及非專斗要計會多納米也。望兄力賜一言,特從其請及乞提、轉共行一條,戒約州縣大估米價,以致百姓重困,須得依在市見賣實直。如牒到日,已估價太高者,許依實改正,庶幾疲民盡沾實惠。切望兄留意,仍密之,勿令人知自弟出也,千萬!千萬!問得本州支米,每年不過九千,若五萬全納正色,則有積弊之憂,若以積滯之故,年年多納錢,少納米,則農民益困,嶺南之大患也。(見說廣東諸郡,皆患米多支少。)請兄與諸公商量,具此利害,共入一奏,乞今后應役人、公人庸錢及重法錢并一半折米,卻以見錢還運司,則公私皆便,免得稅米積滯,年年抑勒,人戶多納見錢,此大利也。但當立條,常令提舉、提刑司常切覺察轉運司及州縣大估米價及支惡弱米,免虧損役人、公人,則盡善矣。
本州申乞樁定第一等丁米,二萬九千余碩,并須得納見錢。其余第一等稅米,及第二等以下丁稅米,共約計三萬四千余碩,任從民便,納錢納米。近下零碎者,多愿納錢,且以少計之,三萬四千碩中,必有一萬以上碩納見錢矣,與漕司元科數目不大相懸,而第二等以下戶,皆得任便,不拘元科數目,人情必大悅。奈何!一年役錢及重法等錢,共計支一萬三千四百余貫,若一半折支米,即是每年有六千七百貫錢折米,米每斗極貴時,不過折五十,約計折支,得一萬三千余碩也。
大郎兄弟有來耗未?六郎、十郎侍下孝履如何?不及作書,且乞寬節哀思,強食自愛。宜興一書,煩為入一皮角遞。兒子輩開歲前皆入京授差遣,此書告為便發,庶速得達也。不罪!不罪!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二十八)】
某啟。自聞尊嫂傾背,三發慰書矣。比日起居何如,懷抱漸開否?傾仰之至。輒有少意,不勝私憂過計之心,故復發此書,必加恕亮,余無異前懇也。不宣。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二十九)】
某今日伏讀赦書,有責降官量移指揮,自惟無狀,恐可該此恩命,庶幾復得生見嶺北江山矣。幸甚。
又見赦文云:“訪聞諸路轉運司,有折科二稅過重,致民間輸納倍費涉于掊克刂者,令提舉司舉察關提、轉先次改正,依條折科訖奏。”此一節非常赦語,必是圣主新意。主上自躬聽斷以來,事從仁恕。如孫載不奏災傷沖替,廬、壽等州罷配買茶之類,皆非有司所及。乃天衷英發,恤民之深意,恨遠不盡聞。然亦得北方故人書,皆云仁圣日躋,兼有昭、裕二陵德美。某雖廢棄,曾忝侍從,大恩未報,死不敢忘,聞此美政,不勝踴躍。正輔忠愛之深,想同此意。
然惠州近日科折秫米一事,正違著此赦文,甚可懼也。赦文云:“訪聞折科二稅過重,致民間倍費,涉于掊克刂者,令覺察改正。”今惠州秋田大熟,米賤傷農,而秋米六萬余碩,九分二厘以下納人戶賣米,(眾人皆云今年米實無價,若官中價錢緊急,人戶更不敢惜米,得錢便賣,下稍不過三十文足。)二斗已上,方納得一斗。豈非赦文所謂折科過重,使民倍費者乎?謂之掊克刂,顯見圣意疾之甚矣。赦文榜在衢路,讀者已有此謗,可不懼乎?
謹按《編敕》,支移折變,令轉運司相視豐歉,務從民便。詳此敕意,專務便民,豐則納米,歉則納錢。今乃返之,違條甚矣。某切謂提刑、提舉司當依赦文檢坐此條,改正施行。
昨日惠守詹君,申轉運司乞指定第一等丁米二萬九千余碩納錢,其余第一等以下稅米及第二等以下米三萬余碩,并從民便,任納米錢。(詹欲某與兄一言,時已致書具論矣。)此雖少蘇疲民,然亦未依得今來赦敕也。如赦敕意,第一等人戶,豈可令倍費乎?某恃兄洞照,不避僭易,請兄與傅、蕭二公面議共行下一文字云:“所有今年折科秋米,并只依見在市賣實直估定。其第五等人戶,并聽情愿,任納錢米,更不拘前來元科數目。”如此,方依得今來赦文外編赦指揮,而一路之民遂少紓也。
但聞得東路州郡,大率米多支少,故運司常有積滯腐敗之憂,不可不為之深慮。若能權利害之輕重,取舍從宜,則拘多補少,固自有術,何至作此違條害民之事乎?(昨日書中所陳役人見錢,奏乞一半折米,此公私兩利之策也。)大凡人戶,去州縣遠者,及下戶稅米零碎者,皆愿納錢。只為州郡估得價高,(大抵官吏皆畏懼上司,但加三以上估價。滑胥俗吏,結為一片,靡不如此。須是上司痛加約束,則此風庶幾或可革也。)致人戶只愿納米。今運司既患米多支少,歸于腐敗,所損不小,即須權此利害。不知估價稍低,而常得見錢,以救運司闕乏,與空估高價,而令人戶只愿納米,積滯腐敗,終為糞土者,得失孰多?若能痛加打罵郡中俗吏,令中平估價,則人戶必有大半愿納錢者。豈非運司大利乎?今惠州每年支米,不過九千,九千之外,累百鉅萬,雖未腐敗,而無可支遣,與糞土何異。若上等人戶,必欲納又不失高價,則須是州縣盲枷瞎棒,以膏血償填,縱忍為之,奈赦文何。
某不避僭易,欲兄專為此,一到廣州,與傅、蕭面議,反覆究竟,權利害。二公皆仁人君子也,必商量得成。即愿三司連銜入一文字,專牒逐州知通,大略云:今年秋熟,恐米賤傷農,所以聽從民便,任納錢米。又緣逐州米多支少,恐有腐敗積滯之憂,深慮倉專斗級等,意欲多納正色,用幸計會司屬及行人等高估米價,令人戶納錢倍費,只愿納米,致將來納多支少,積滯腐敗,不委逐官專切覺察須管。一依見在市賣中價,不得輒有絲毫加抬,仍具結罪保明申上。如牒來到日,已曾高估者,許改正裁減,務令便民訖,申其高估干系人,并與免罪。如經逐官保明後,卻察探得知依舊高抬大估,比見賣直價有加分文,致人戶不愿納錢,將來積滯官米,即官吏并須勘奏,乞行朝典。若蒙采用芻蕘,一路生靈受賜也。
恃眷知,如此率易,死罪!死罪!此事切勿令人知出不肖之言也。切告!切告!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三十)】
某啟。近四奉狀,必一一達。比日起居何似?聞東行已決,但未聞離五羊的日,故未敢往迎。旦夕聞的耗,即輕舟徑前也。區區,并俟面道。不宣。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三十一)】
某啟。羅浮之游,不知先往而后入州耶?抑俟回日也?弟惟兄馬首之視,無不可者。旦日乘舫,徑至泊頭以來也。匆匆,未能盡意。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三十二)】
某啟。多日不上問,但積馳仰。不審比來尊候何似,眷聚各佳否?德孺、懿叔想時有安問。某蒙庇粗遣,子由亦安,秋涼使旆出按否?倘又一見,何幸如之。未間,萬冀自重。不宣。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三十三)】
某舊苦痔疾,蓋二十一年矣。近日忽大作,百藥不效,雖知不能為甚害,然痛楚無聊兩月余,頗亦難當。出于無計,遂欲休糧以清凈勝之,則又未能遽爾。但擇其近似者,斷酒斷肉,斷鹽酢醬菜,凡有味物,皆斷,又斷粳米飯,惟食淡面一味。其間更食胡麻、伏苓少許取飽。胡麻,黑脂麻是也。去皮,九蒸曝白。伏苓去皮,搗羅入少白蜜,為,雜胡麻食之,甚美。如此服食已多日,氣力不衰,而痔漸退。久不退轉,輔以少氣術,其效殆未易量也。此事極難忍,方勉力必行之。惟患無好白伏苓,不用赤者,告兄為于韶、英、南雄尋買得十來斤,乃足用,不足且旋致之,亦可。已一面于廣州買去。此藥時有偽者。柳子云盡老芋是也。若有松根貫之,卻是伏神,亦與伏苓同,可用,惟乞辨其偽者。頻有干煩,實為老病切要用者,敢望留念。幸甚!幸甚!
蜜,此中無有,亦多偽。如有真者,更求少許。既絕肉五味,只啖此及淡面,更不消別藥,百病自去。此長年之真訣,但易知而難行爾。弟發得志愿甚堅,恐是因災致福也。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三十四)】
某再啟。承諭,感念至泣下,老弟亦免如此蘊結之懷,非一見,終不能解也。見勸作詩,本亦無固必,自懶作爾。如此候蟲時鳴,自鳴而已,何所損益,不必作,不必不作也。吾兄作一兩篇見寄,當次韻爾。兼寄佳釀川芎,大濟所用,物意兩重,增感激也。問所干,亦別無事,恐三四月間,告求一兩般家人至筠及常州。至時,當拜書干扣也。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三十五)】
某近頗好丹藥,不惟有意于卻老,亦欲玩物之變,以自娛也。聞曲江諸場,亦有老翁須生銀是也。甚貴,難得,兄試為體問,如可求,買得五六兩,為佳。若費力難求即已,非急用也。不罪!不罪!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三十六)】
某慰疏言。不意變故,表嫂壽安縣君遽捐館舍,聞訃悲怛,感涕并懷。切惟恩義深篤,追悼割裂,哀痛難堪,日月流速,奄畢七供,感動逾遠,奈何。某限以謫居,莫緣奔詣吊問,愧恨千萬。幸冀省節悲悼,強食自重,不勝區區。謹奉疏慰。不次,謹疏。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三十七)】
某啟。不謂尊嫂忽罹此禍。惟兄四十年恩好,所謂老身長子者,此情豈易割舍。然萬般追悼,于亡者了無絲毫之益,而于身有不貲之憂,不即拂除,譬之露電,殆非所望于明哲也。譴地不敢輒舍去,無緣面析此理,愿兄深照痛遣,勿留絲毫胸中也。惟有速作佛事,升濟幽明,此不可不信也,惟速為妙。老弟前年悼亡,亦只汲汲于此事,亦不必盡之。佛僧拯貧苦尤佳,但發為亡者意,則俯仰之間,便貫幽顯也。忝至眷,必不訝。草次。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三十八)】
某輒附上綾刻絲各一疋,用與表嫂齋僧,表區區微意。不罪!不罪!淡面經月,疾不減,卻稍肉食,近卻頗安。天涼災退,自然安適,茯苓亦不服食也。承寄遺并蜜已領,極佳。近嚴推官者,托口陳二事,曾道便人寄書畫扇子去,必達。八十哥化去,感念疇昔,為之出涕。史嗣立宅表娣一十一縣君亦有事。羈寓嶺海,那堪時時聞此。知兄已出巡,千萬勿憚遠,一來游羅浮。弟候聞來耗,便去山下奉候。表侄必未到,且請決意一來。恐明年兄必北歸,無由來也。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三十九)】
《遺事》已用澄心紙、廷墨寫成,納去。尉掾子孫一句,不須出,彼自不知也。必欲去者,摹刻時落之。并有《江月》五首,錄呈為一笑。吾儕老矣,不宜久郁,時以詩酒自娛為佳。亡者俯仰之間,知在何方世界,而吾方悲戀不已,豈非系風捕影之流哉!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四十)】
某啟。別后,因本州便人一次上狀,并《香積》詩,必已達尊覽。兩辱賜教,具審起居佳勝,甚慰馳仰。軾入冬,眠食甚佳,幾席之下,澄江碧色,鷗鷺翔集,魚蝦出沒,有足樂者。又時走湖上,觀作新橋。掩骼之事,亦有條理,皆粗慰人意。蓋優哉游哉,聊以卒歲,知之,免憂。藥錢亦已如請。比來數事,皆蒙賜左右,此邦老稚,共荷戴也。乍寒,萬萬自重,不宣。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四十一)】
某啟。長至伊邇,不獲稱觴,祝頌之懷,難以言諭。比日起居增勝。憲掾顧君至,辱手書,感慰倍常。顧君信佳士,伯樂之廄,固無凡足也。老弟凡百如昨,但痔疾不免時作。自至日便杜門不見客,不看書,凡事皆廢。但曉夕默坐作少乘定,雖非至道,亦且休息。平生勞弊,且作少期百日。兄憂愛之深,故白其詳,不須語人也。所謂以得為失者,夢幻顛倒,類皆如此爾。未由瞻奉,萬萬若時自重。不宣。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四十二)】
某啟。蒙惠冠簪甚奇,即日服之,但衰朽不稱爾。全面極佳,感怍之至。岑茶已領。杭人送到《表忠觀碑》,裝背作五大軸,輒送上。老兄請掛之高堂素壁,時一睨之,如與老弟相見也。附顧君的信,封角草草。不訝!不訝!升卿之問,已答之矣。已白顧君其詳。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四十三)】
某啟。別來三得書教,眷撫愈重,感慰深矣。想已達韶,起居佳勝。《桃花詩》,再蒙頒示,誦詠不能釋手。“菅”字韻拙句,特蒙垂和,句句奇警,謹用降服,幸甚!幸甚!《一字》雖戲劇,亦人所不逮也。軾凡百如昨,十九日遷入行衙。再會未期,惟望順時為國自重。因蘇州卓行者奉問。不宣。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四十四)】
三詩因感微物,以寄妙理,讀之然自失。以病未和得,愧怍。執政小簡,中近人之病,聽不聽在他,兄不可不言也。如聞前削監事,亦頗行,是否?寄惠大黃丸等、糟姜法、魚麥蘗,并已捧領,感荷!感荷!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四十五)】
近得柳仲遠書,報妹子小二娘四月十九日有事于定州,柳見作定簽也。遠地聞此,情懷割裂,閑報之爾。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四十六)】
某啟。聞歸サ到岸,喜不自勝。辱手教,承起居佳適。值夜乏人,未可前詣。新詩輒次韻,取笑!取笑!前本附納,匆匆。
【與程正輔四十七首(之四十七)】
某啟。漂泊海上,一笑之樂固不易得,況義兼親友如公之重者乎?但治具過厚,慚悚不已。經宿,尊體佳勝。承即解舟,恨不克追餞。涉履慎重,早還為望。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