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一》犬窩謎話 吳克岐作品集

    謎話之作,昔無所聞,民初,始有薛氏鳳昌(吳江人)《邃漢齋謎話》、周氏效璘《慧觀室謎話》出版,惟篇幅不多,不足饜嗜謎者之心。厥后永定張味鱸(名起南,有謎圣之稱)作《橐園春燈話》,衢州孔劍秋(名慶镕)作《心向往齋謎話》,雄才宿慧,瑜亮齊名,惜癸亥壬申,相繼捐館,殊可悼也。

    余髫齡即嗜謎語,偶聞先祖歌《思凡》之曲,即以“空門怨”射《詩經》“于嗟闊兮,不我活兮。”時年才十有二耳。

    民國初元,長沙開紀念大會,教育會場前有張燈懸謎者,一為“漢軍四面皆楚歌”射《詩經》一句,一為“啼時驚妾夢”射四子一句,味鱸苦思不得。余意《詩經》謎似“差池其羽”,謂漢軍四面包圍,而羽軍則差池零亂也;四子謎似“則西流”,謂驚回遼西之夢者,是流鶯也,未知是否?

    唐薇卿《謎拾》中,有“奴才之席,下燕窩一等,還算貴菜”射四子“奚翅食重”;“要瞧絕色,日費萬金”射宋文“望美人兮天一方”。味鱸譏其“江湖派亦不至此”,是矣。又謂此等語句,本非謎材,吾則不信,乃搜索枯腸,以“舍魚”射“奚翅食重”,謂奚必以魚翅之食為重也;又以“扊扅歌”射之,謂百里奚追憶烹伏雌事而重其故妻也;復以“千里送鵝毛”(邢俊臣詞,上句“物輕人意重”)射之,謂奚必以有翅之鵝食之為重也。以“云橫秦嶺家何在”(韓愈貶潮州詩)射“望美人兮天一方”(秦云如美人),謂望云思家而天各一方也。又味鱸以《詩經》“烝畀祖妣”正合公子鮑之事,惟“畀”字作梗,擬以“公子鮑通于襄夫人而助之施”射之,又自嫌以“助施”貼“畀”字,太覺生強,余以“乃令其孫岑娶妻翁主”(見之《史記·大宛傳》)射之,以“令”貼“畀”,無作梗問題矣。又“三爵不識”,擬掇拾程不識事而不得,乃以“字是何字”射之,實則“”本非字也,余以“天下達尊,吾知齒德”射之,謂三達尊惟爵不識也。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鄙陋如余,安敢與謎圣爭勝,不過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而已。

    舊有畫謎:繪兩皂隸執杖對立堂下,射六才“一個這壁,一個那壁,一遞一聲長吁氣。”后人以“哼哈二將”射之;近人顧竹侯又以“對抽鴉片煙”射之,均極惟妙惟肖。余以“牛衣對泣”射之,似有雅俗之分。

    煙賭之害,于今為烈,近年來政府嚴厲禁止,頗著功效。余嘗制一聯云:“禁煙自古傳佳話,懷土于今盡小人。”徐君朗秋,曾在中央電臺播送,以作宣傳之具。余仍擬就“煙、賭”合作一聯,遲遲未就,僅成一謎,以“禁煙捉賭”射俗語“鴉雀無聞”,殊未愜心也。

    雀戲風行,舉國若狂,雖名流亦嗜之,殊不可解,然其名稱可作謎材也。如上海稱為“碰和”,可以“持璧睨柱”(見《史記•藺相如傳》)射之;又名“竹戰”可射四子“其爭也君子”。“開杠”可射晉文“孤竹在肆”;“門風”可射《三字經》“曰南北,曰西東”。他如:“匪風發兮”射《詩經》“我來自東”,謂人言非門風始可發,而我則自來摸東風也;“言必有中”射花名“一捻紅”,謂自言必有中風,而一捻果是紅中也。余本門外漢,故所得僅此,若令個中人為之,必多佳謎也。

    定遠方伯常(煥經),嘗以“紅顏二八,玉骨珊珊”射《孟子》二字“德一”,蓋二四共八點,在《升官圖》是一德也,面麗而底莊,隱晦殊不易猜。余以“四六話”(宋王铚著)射《易經》“三才之道也”,則以二六為才,三六為二才,四六為三才也。同源易流,較方作明顯多矣。

    近人某以“收聽播音”射四子“吾聞其語矣,未見其人也”。余以播音尚有歌樂等,不能以一語以括之,若以“電話”射之,則以“語”扣“話”,虛實均極確合;至“收聽播音”另射《詩經》“我聞其聲,不見其身”,則演說歌樂均可以“聲”字括之矣;又以“顯微鏡”射宋文“自其內而觀之,未有不高且大者也”,似亦恰倒好處。

    《辭源》引《俗呼小錄》云:“數錢以五文為一花,《通俗篇》謂凡花五出者多,故諺語云耳。”余以“25”射唐詩“五花馬”,“五花”是二十五,“馬”是羅馬字,或作“碼”字解亦可,似尚新穎。

    古書遇重字,每旁書小“二”字,余以“車”射四子“申申如也”,以“申二”為“申申”,亦覺古樸。

    《邃漢齋謎話》載一謎云:“宮辟疑數其罰六百鍰”射俗語“有錢有勢”,余以“因為誣上,卒從吏議,家貧,貨賂不足以自贖”射“無錢無勢”,均堪捧腹。

    謎有離合體,實始于孔北海《離合詩》,后人尤而效之,明顯易猜,味同嚼蠟,只堪為小兒語,不足為大雅道也,故余謎稿中多刪去,茲擇其稍可者錄之。如:“女”射四子“不知其仁,焉用佞?”“課”射“八口之家,可以無饑矣”,八口是“言”,無饑則果腹矣。“伍伯”射“以力假仁者霸”,“仁”中加“力”是“伍”;霸,本作“伯”也。“江淹”射唐詩“冥冥鳥去遲”,鴻飛冥冥,鴻去“鳥”是“江”;遲,淹遲也。“”射“故人零落已無多”,故人是“朋”,古書朋字,每斜書似“多”字多兩點,無“多”字則只剩兩點矣。“空心大少”(滬諺)射四子人名“伯達”,“空”心是“八”,伯達居八士之長,是大少也。“二”射六才“老天不管人憔悴”。“言”射“怎得個人來信息通”。或參以故實,或運以靈思,似尚可存。又舊謎以“意”字射《禮記》“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上音下心,是重在“生”字者。余以“愔”字射之,先心后音,是重在“起”字,各行其是,無分軒輊也。

    《兩般秋雨盦隨筆》載一謎云:“四個頭,六只眼睛,四只手,十二條腿”射《孟子》“牛羊父母”。此直嫗孺之破悶,不足稱為謎語也。憶余嘗以“牛羊父母,倉廩父母,干戈朕,琴朕,弤朕,二嫂使治朕棲”射《國語》“有不虞之備”,謂不有虞舜之籌備也。又“生兒皆不象賢”射四子“有不虞之譽”,謂生兒皆似傲象之賢,則以不似虞舜得譽矣。又“人莫知其子之惡”射唐詩“生兒不象賢”,謂明是惡子,猶云不能如傲象之賢也,當日瞽叟心理,或不異此。

    昔潘文勤曾以“臣東鄰有女,窺臣已三年矣。”射唐詩“總是玉關情”,頗自矜許。余以“林妹妹如何禁得住,就是寶兄弟也禁不起。”(《石頭記》五十一回,鳳姐議在園中添廚房語。)射之,雖運實于虛,同饒別趣,而小說家言,雅俗終遜一籌也。

    《南京人報》(潛山張恨水主辦),編輯謹嚴,材料豐富,在小型報中可謂盡善盡美,余極喜讀之,每晨報至,雖有事必置之,讀竟始再工作。今取諸同文署名,制為謎語。如:“至長江嘆曰,此天之所限南北也”射“恨水”;又以“投鞭斷流”射之,鞭作軍器解,則有恨意;復以“誰謂河廣,曾不容刀”射之,借用《毛詩》,字面已含恨意,暗用“抽刀斷水水更流”,恨意更深。“文人舌鋒”射“慧劍”,謂慧業文人,舌鋒如劍也。“小杜”射“瘦鵑”,謂瘦小杜鵑也。“此寡人之雄也”(語出《左傳》)射“孤血”,寡婦之子是孤兒,有血統關系也。“若為庸耕,何富貴也?”(《史記·陳涉世家》上句:庸者笑而應曰)射“笑鴻”,以涉有“安知鴻鵠之志”語也。“曾參出妻,人以非七出詰之”(見《孔子家語》)射“哀梨”,哀其以蒸梨不熟而出也;又以“你今不斬應龍子,唐皇降罪我擔承”(《蘆花河》劇詞)射之,謂哀求樊梨花也。“六氣不和,災眚薦至,欲避位以禳之”射“憂特”;又以“五日不雨則無麥,十日不雨則無禾”射之。“織履為業”射“鳧工”,飛鳧,履也。“《楊升庵全集》”射“慎言”,楊慎之文言也。“安得廣廈庇寒士”射“冷廠”,廈無“夏”,是安得也。“飯疏食飲水”射“貧嘴”。“光武興,為東漢”射“秀才”。“偏陂反側”射“不平”。“幸分我一杯羹”(《史記·項羽本紀》漢高祖對項羽語)射“舍翁”,以漢高有“我翁即若翁”語也。“風從虎”射“嘯谷”,謂虎嘯而谷風生也。“崔護重來”射“花蹊舊友”,花是桃花,桃李成蹊也。“不素食兮”射“淘齋”,淘汰是不,齋是素食也。“復其民,世世無有所與。”(見《史記·高祖本紀》)射“沛澤”,以上句有:其以沛“為朕湯沐邑”語也。“黃河清”射“天笑”,以包拯笑比河清,又稱包青天也。“行路難”射“蜀青”,用李白詩“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也。“不愛弟”射“秦人”,用《孟子》“秦人之弟則不愛也”語也。“嗤”射“一笑”。“筆則筆,削則削,游夏之徒不能贊一詞”射“孔才”。“御溝紅葉”射“丹流”。“孝子以后”射“莽漢”。“施從良人之所之”射“殿夫”,殿從其夫后也。“懷弟詩”射“詠箎”。“熟魏”射“舊客”。“居士”射“在家和尚”。“鑒”射“半塘”用朱熹詩“半畝方塘一鑒開”也。“洋洋而去”射“悠然”謂校人畜魚,少則洋洋焉,悠悠而逝也;又以“籬下見南山”射之,用陶潛“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詩句也。“共產政體”射“君左”。“浪里白條”射“雪濤”。“蕭何”射“杰人”,漢高祖稱何為“功人”,謂三杰中之功人也。“秦王從宗室大臣之議”(見《國策》)射“逐客”;又以“去去去,你且速去”射之。(昔有善吃白食者,主人惡之,出對云:“如此惡客,去去去,你且速去;”客應曰:“好個賢東,來來來,我當再來。”見某筆記)“楚義帝本紀”射“心史”,義帝名“心”也。“反舌無聲”射“不鳴”。“日月所照”射“燭塵”。“空中旅行”射“天馬”,謂天馬行空也。“上韓荊州書者何人?”射“隴西布衣”,李白書中自稱也。“小說家”射“藏稗樓主”。“王謝堂前”射“舊燕”。“里仁”射“俚人”,人人是二人,仁也。“二蕭”射“繼先”,謂繼“先韻”之后也。“與汝偕隱”射“我亦潛人”。“入林必密”射“退山”,以上句為“入山必深”也。“強與為歡”射“苦笑”。“同姓不同族”射“宗人”。“玉”射“溫如”;又以“小字何人似玉環”射之,謂溫矯亦字太真也。“這回不算”(某公自題柩前橫額語)射“鄙生”,謂自鄙其一生所行也。“蔓”射“野草”。“鏡中人”射“亦我”。“養其小者為小人”射“童生”。“非內也”射“表面”。“子為蘆中人,我為漁丈人。”(見《吳越春秋》)射“無名氏”。“賈迎春誤嫁孫紹祖”射“天狼”,謂夫為妻之天,孫號“中山狼”也。“夷吾兄”射“管伯”,謂夷吾是管仲,則其兄當是管伯也。“血淚成冰”射“冷眼”。“自批其頰”射“恨我”。“瞿鑠哉是翁”(見《后漢書·馬援傳》)射“老馬”。“毋寧死”射“恨生”。“清風徐來”射“舊友”,用“清風來故人”詩句也。“斯文喪否”射“問天”,以孔子有“天喪斯文”語也。“和淵明韻”射“步陶”。“劉寵選錢”射“一孔”,謂選一有孔之錢也。“夫子喟然而嘆”射“圣吁”。“蕭恩怒罵教師爺”(見《打魚殺家》平劇)射“犬窩”,以劇詞中,蕭有“看家犬一群一窩”語也。乘興操觚,不計工拙,遺漏尚多,容后補作。

    同治季年,族叔曾祖勤惠公(諱棠,字仲仙)督川。值上元節,幕友輒制謎互相猜射為樂,公亦參加。曾有一謎,以“譽兒癖”射四子一句,眾不能射,公乃自揭之,蓋“何許子之不憚煩”也。神味溫和,莫不嘆服。余東施效顰,欲另射一底,久之始得“人莫知其子之惡”,終嫌不確切也。

    北平陳惺齋(應禧)著有《正心書齋謎稿》,中有“視之男也”射《詩經》“相其陰陽”(陰字讀)人多稱之。余則嫌其有天地即乾坤之宇宙之嫌也,然愛其底之有趣,欲另尋一面,久而不得。偶讀《史記》,至《留侯世家》,乃以“狀貌如婦人好女”射之,或有譏余謔且虐者,余曰:“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淮安顧竹侯(震福),以名孝廉,精經術詞章、金石文字,著作等身,尤嗜謎語。在淮創商舊社,旅滬入萍社,寓北平最久,射虎、隱秀、丁卯等社,罔不參加,與味鱸有“南張北顧”之稱,著有《跬園謎稿》六卷,婉轉變化,深入顯出,以啟迪后進為依歸,收拾墜緒為宗旨。嘗以“棟”字射《西廂》“倩疏林,你與我掛住斜輝”,方伯常推為神品,洵不誣也。余亦以“棟”字射唐詩“返影入深林”,自問尚不拙劣,然較之竹侯之搖曳多姿,終當退避三舍也。竹侯佳謎甚多,他日當詳論之。

    今夏(丙子)酷熱異常,夜不能寐,乃于枕上作謎以消暑夜。茲擇其可者,錄如下:“則必饜酒肉而后反”射《易經》“不家食”。“太史奏:客星犯御坐甚急”(見《后漢書·嚴光傳》射“其危乃光也”。“三十晚上出月亮還錢”(俗語)射“用晦而明”。“烈女不嫁二夫”射“天一”。“襲封”射《書經》“官人以世”。“畢”射“月之從星”。“詹”射《詩經》“無言不疾”。“吾有大患,為吾有身”(見《老子》)射“嗟我懷人”。“杲杲出日”射“其會如林”。“十年之功,廢于一旦”(岳飛語)見《宋史·本傳》)射“不能奮飛”。“蕭相國世家”射“其類維何”。“西樓望月圓”射“三五在東”。“您”射“他人有心”。“二女”射“載弄之瓦”,載,再也。“其母投杼下機,踰墻而走”(見《史記·甘茂傳》)射“曾不容刀”,謂曾參不容以刀殺人也。“芝蘭不臭”(見《孔子家語》)射《左傳》“聞之久矣”,謂久而不聞其臭也。“佳兒佳婦”射“子有令聞,而美其室”。“狂風過處,師父已不見了”(見《西游演義》)射“竊藏以逃”。“烏哺”射“日有食之”,謂日中有三足烏也。“金釵十二”射“四姦具矣”。“竊聞之”射“其語偷”。“恍”射“君實有心”,司馬光字君實也。“莊公寤生,遂惡之”射“子產憎其為人也”。“捧龜而泣”(見《左傳》)射“蔡其亡乎”。“相敬如賓”射“皆客氣也”。“松下問童子”射“將尋師焉”,以下句為“言師采藥去”也。“不正不食”射“而使糊其口于四方”。“蠹魚”射《禮記》“其蟲鱗”。“孟子見梁惠王”射“千里而近”,以下有“不遠千里而來”語,近是不遠也。“后人來至蛇所,有一老嫗夜哭”(見《史記·高祖本紀》)射“是為白也母”,謂是白帝子之母也。“喑噁叱咤”(見《史記·淮陰侯列傳》)射“其音羽”。“元旦”射“周公優為之”。謂周公號元圣,名旦。優人有旦角之稱也。以上五經謎,拉雜記之,聊作溽暑紀念也。

    張蟹蘆,名超南,味鱸伯兄也,亦喜制謎。新創一格:謎底一句,須順逆讀之成兩句,名曰“回文”,嘗以“攻城為下,攻心為上。”(見(《蜀志》)射四子“孟之反不伐,伐不反之孟。”分扣謎面,頗極確合,蓋以孟獲“南人不復反”語而演成之也。余以“續娶再蘸婦”射《詩經》“室人入又,又入人室。”雖雅俗懸殊,而此等回文成句,在書中已不可多得矣。

    唐薇卿嘗以“湖目”射聊目(連鎖)“荷花三娘子、封三娘”,后人尤而效之,不獨“脫帽”、“脫靴”等格可廢,且古文亦免受折頭、斷足之苦矣,余亦效為之。如:“雙鯉”射“六魚、四支”。“馮”射“二十一馬、四支、十五刪”。“重肉”射“二腫、三肴、五微”。以“重肉”為二“肉”,二“腫”是四“肉”,合三“肴”為七“肉”,去五則僅一“重肉”矣。繼而思之,殊無意味,且仍然用格,遂不復作。后以“三年學”射《百家姓》“司徒司空”。謂司徒之“司”落空,則僅剩一“徒”字,學徒者例必三年也。在一句中而能自然消除剩字,殊覺奇特,惟此等成句,不易得耳。

    余曩作謎,喜用成句,每因一字作梗,遂廢棄不用,殊可惜也,繼悟增減之法,而謎材不可勝用矣。姑舉一例言之,如:“太公何故必擁篲迎門”(見《史記·高祖本紀》)射四子“豈不曰:以位,則子君也,我臣也。”若不增“何故必”三字,則“豈不、以”三字不能跌出。又如“不以臣卑鄙,三顧臣于草廬之中,由是感激”(見諸葛亮《出師表》)射六才“怎當你傾國傾城貌”,一顧傾城,再顧傾國,是“三顧”。貌,禮貌也。若全用成句,不獨冗長可厭,且“先帝”與“你”字,即大起沖突,不能通過矣。

    長面短底謎,殊鮮佳制。余偶聽《人面桃花》劇,因以“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在,桃花依舊笑春風。”射用物名“護書”,細思之,不過“崔護所書”,無他奧妙也。正與昔人以“令”字,射四子“《太師摯適齊》一章”,不過伶官無人,同一乏味。

    短面長底謎,亦少佳作。“令”字謎既如上述,即味鱸以“九連環”射四子“‘其次致曲’九句”,亦不過以象形取之。若余之“送果品小郎驚叵測”射《詩經》“彼有旨酒,又有嘉殽。洽比其鄰,婚姻孔云。念我獨兮,憂心殷殷”。“欣聚黨惡子獨承家”射“或湛樂飲酒,或慘慘畏咎。或出入諷議,或靡事不為”。“賈璉夫婦為叔當家”射“王事適我,政事一埤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偏謫我。”字字有著落,語語有意義,熟讀《紅樓》者自能辨之。

    吾皖縣名,以盱眙為最古,秦時即有之。縣署為楚懷王故宮遺址,大門上有樓有堞,如城門然,為他處所未有。龜山在西北,即大禹鎖無支祁處,風景絕佳,亦古跡之最古者。余雖籍盱眙,實居三界(今嘉山縣),歲有事,偶一至盱焉。嘗與客乘舟游龜山,客偶以“大禹命庚辰鎖無支祁于龜山之足”(見《岳瀆經》)為謎面,射縣名一。余以“淮安”對,客是之。余曰:“即景為面可乎?”客問“云何?”余曰:“泛舟訪無支祁鎖處”射琴曲名一。客不能射。余曰:“龜山操,謂龜山操舟也。”相與撫掌大笑。余又以“我倚名族,亡秦必矣”(陳嬰語)射宋文“而欲依羽以成功名”,羽,項羽也。“項梁求楚懷王孫立為懷王,都盱臺”射《左傳》“懼民之有爭心也”。“懷王以為上將軍”射“非義襲而取之也”,謂非宋義襲取也。“項王尊懷王為義帝”射“以約失之者”,謂失“先入關王之”之約也。“項王弒義帝”射“則非邦也與”,或謂實高祖遣人弒之,而歸罪于項王也。(以上均見《史記·項羽本紀》)“漢王為義帝發喪”射六才“穿一套縞素衣裳”,謂諸侯皆縞素也。(見《高祖本紀》)此皆吾盱故事也。

    謎有本極平常,而一時疏忽,竟有猜射不得者。如余以“失所”射四子一句,人皆以謎底必有“流離”等字,屢射不中,嬲余自揭。余以“其爭也君子”告之,咸瞠目不解;又以“君子無所爭”意告之,仍不甚了了。乃讀作“君子無所”一句,“爭”字一句,眾始恍然。避實就虛,可謂此謎確評矣。

    秦少游詞云“天外一鉤殘月帶三星”隱“心”字;又云“你共人女字邊干,怎知我、門里挑心”。

    隱“奸”字、“悶”字,呆滯拙矣。余以“扁舟一葉水平流”射“心”字,以心字橫鉤,似扁舟,似一葉,三點平列,則是“水平流”也;又以“竹闌斜倚老梅枝”射“你共人女字邊干”,你共人是二個,竹也,干,闌干也,畫家繪梅花老干,必作“女”字形也。“潘金蓮初遇大官人”射“怎知我門里挑心”,謂挑簾有心也。雖同為杜撰,實較靈活。

    《靄園謎剩》,不知何人手筆,光緒中,附印《點石齋畫報》后。中有一謎云:“生堵敖及成王焉”(見《左傳》)射六才“盡在不言中”,謂盡在息夫人三年不言中也。謔而虐矣。味鱸以“蓉兒轉來”(《石頭記》六回王熙鳳語)射四子“王笑而不言”,夫“蓉兒轉來”即語也,雖下文僅有“晚飯后再來說”一語,此時未言所以,終嫌未妥。余以“鳳姐向賈璉啐了一口,低下頭便吃飯”(見二十三回)射之,則確是笑而不言矣。味鱸又以“薛寶釵羞籠紅麝串”射“賈請見而解之”,余則以“釋舊憾情婢感癡郎”射之,可謂異曲同工矣。

    吳江金松岑(鶴望)嘗以“寶姑娘私叩怡紅院”射古美人名“薛夜來”,殆指二十六回事也。夫叩而強名之曰“私”,未免厚誣蕪蘅,不如以“獨”字易“私”字,較為徵實。余以“薛寶釵夜叩怡紅院”射《詩經》“既見復關,載笑載言”;“林黛玉夜叩怡紅院”射“不見復關,泣涕漣漣”,情事均極巧合。

    某小報載一謎,以“漢將軍射虎”射唐人名“李商隱”。余喜其謎底極佳,而面似不稱,必欲得一佳面以配合之,久而不獲。偶納涼庭際,見螢火閃爍花叢中,忽大悟,以“暖香塢雅制春燈謎”射之,蓋以制謎者為李紈姊妹也。至觸動靈機,則因李紈“螢”字射“花”字謎耳。

    西湖岳墳前,有鐵鑄秦檜夫婦跪像,好事者戲作一聯,分懸二像。上聯云“咳,仆縱喪心,有賢妻何能若是;”下聯云“呸,我雖長舌,非老賊怎到如今。”作互相埋怨語,令人絕倒。余以上聯射《左傳》“牽帥老夫以至此”,下聯射“不能庇一婦人”。謎雖不佳,亦堪一哂。

    甲午之役,李鴻章“和事老”之稱,沸騰國內。有人以“李鴻章、女子陰”作詩鐘云:“舉國皆稱和事老,大家都是過來人”殆有意侮辱之也。余以“大家都是過來人”射四子“誰能出不由戶”,聞者莫不捧腹。或曰老聃聞之,恐未認可。老子有破肋而生之說也。

    余愛讀小說,尤愛讀新小說。偶取新小說名,制為謎語。如:“癲狂柳絮隨風舞”射“天際落花”。“臨去秋波那一轉”射“回頭看”。“才子佳人信有之”射“一柬緣”。“五代·蜀·王建載記”射“賊史”,以建有“賊王八”之稱也。“安能郁郁久居此乎”射“不如歸”。“月出之光”射“天方夜談”,以上句為“匪東方則明”也。“帝昺即位于厓州”射“塊肉馀生”,以宋太后有“趙氏一塊肉”語也。“安龍媒路遇十三妹”射“紅柳娃”。“潘金蓮初遇西門慶”射“簾外人”。“峴山懷古”射“墜淚碑”。“本圖宦達”射“官場現形記”。“揚之水”射“廣陵潮”。“非吾偶也”(見《左傳》)射“啼笑因緣”謂啼笑皆非也。“六朝宗室王公傳表”射“金粉世家”。“寇湄效顰圖”射“白門心影”。“春來盡是桃花水”射“滿江紅”。“冉伯牛傳”射“斯人記”,以孔子視疾,曾有斯人之嘆也。“夫婦喬遷”射“換巢鸞鳳”。率爾操觚,聊誌吾好而已。

    戲劇情節,每與載籍歧異,雖間有因幕場關系,不得不稍事點竄,亦有毫無所謂者,殊不可解。余嘗作謎以正其誤,茲錄數條如下:“伍子胥走昭關”射四子“從其白于外也”,以伍出走昭關,實從公子建之子勝,后勝號白公(見《史記》及《吳越春秋》)。今《文昭關》劇,則伍一人,至皇甫、東皋,均屬臆造。

    “顏超以清酒鹿脯獻南北二斗”射《詩經》“神嗜飲食,使君壽考”,事詳《搜神記》。今《趙顏求壽》劇,情節大略相同,則趙顏是顏超之誤矣。

    “朱買臣納故妻”射《詩經》“命彼後車,謂之載之”,事詳《后漢書》朱傳。后妻自盡死,并無“馬前潑水”事。

    “姜太公不納故妻”射評劇名“馬前潑水”,謂在故妻馬氏前潑水也。事見《類林》,“覆水難收”語即本此。今《馬前潑水》劇誤為朱買臣事,又以潑水在朱之馬前,亦非。

    “滿床笏”射《左傳》“崔氏有福”,謂崔神慶也,事見《舊唐書》崔傳。今《滿床笏》劇,誤為郭子儀事,殆以子儀子孫多且貴顯,故以崔事歸之也。

    “昇平公主入宮奏郭曖”射《詩經》“薄言往愬”以曖有“汝恃乃父作天子!我父薄天子而不為”語也。按:曖,子儀子,尚昇平公主。公主既聞言奔奏,上慰諭令歸,子儀亦囚曖入。上以兒女閨房之言,不足聽。子儀歸,杖曖數十。事詳《唐書》及《通鑒》,今《打金枝》劇即本此。聞初演時,情節與史頗同,某帝恐長驕肆之風,禁之,因改作上壽事,而昇平亦易為金枝矣。

    “呂布何以反董卓”射四子人名“傅說”,謂與卓傅婢相通悅也,事見《后漢書》呂傳。今《鳳儀亭》劇,謂為貂蟬事,非是。貂蟬實無其人,至擲戟事則有之。史稱“嘗小失意,卓以戟擲之,布以拳捷得免。”

    不獨非貂蟬事,即傅婢亦無涉也。

    “鄧伯道棄子攜侄而逃”射《易經》“困于石”,謂困于石勒之亂也。(見《晉書·鄧攸傳》)今《桑園寄子》劇即本此,實無得子事。至黑水國,則以石為羯種,地近黑龍江也。

    “過陳家谷有感”射唐詩“舊業已隨征戰盡”,謂舊時楊業也。考《宋史》及《十國春秋》楊傳:楊業仕北漢,賜姓劉,名繼業。后降宋,復原姓,名業。以遼兵勢盛,欲避其鋒,王侁以言激之,業乃復戰,約侁陳兵陳家谷口以為援,侁擅離谷口,潘美不能制。業戰至力竭,遂被擒,不食死。事聞,贈業太尉,美削三官,侁除名。今《兩狼山》、《李陵碑》、《告御狀》、《夜審潘洪》諸劇,謂業為潘仁美(即潘美之誤)所害等事,均非事實。子七:長子延玉,與業同死,非先死也。延昭為契丹所憚,目為“六郎”,遂有楊氏諸郎稱,余子皆忠勇,無事跡可考。延昭子文廣,亦以忠勇稱。劇稱延昭子宗保,宗保子文廣,妄增一代,真無謂也。(《遼史》,《圣宗記》及《耶律斜軫傳》俱作“楊繼業”。)

    “仁宗號慟,尊為皇太后”射藥名“知母”,謂知李宸妃為生母也。考李為章獻太后侍兒,生仁宗,章獻以為己子,終章獻世,仁宗不知為李所出。李進位宸妃薨,后章獻崩,燕王始為仁宗言之,乃尊為皇太后。(見《宋史》后傳)今《貍貓換太子》、《陳州放糧》、《斷后》、《認母》諸劇,均非事實。而以章獻為妃,宸妃為后,尤屬大錯,惟當時有妃死于非命之說,故劇家為作“反恨賦”也。

    余制謎不喜用格,除“系鈴”、“解鈴”外,其它既從舍旃,縱偶然為之,以博一粲,亦不存稿中。憶少時嘗以“虞兮虞兮奈若何?”射用物名(梨花)“炭基”,“嘆姬”同音也,當時頗為無識者稱許,不知炭基乃吾鄉之俗稱,“基”實當作“墼”或作“堲”,墼、姬不同音也。或曰某地墼、姬同音,余不敢信。乃以“垓下歌”射韻目(白頭)“七虞”,七、泣同音也。另以“如月之食”射“炭墼”,以炭墼一名“黑月”也。(見《格致鏡原》)雖無疵謬,卻嫌晦僻。

    昔揚州鹽商某,稍讀詩詞,自詡風雅,嘗設盛筵延貴人飲。酒間,貴人命以詩句“紅”字飛觴。至商,急不能對,乃妄以“柳絮飛來萬點紅”應,眾皆鼓掌大笑,謂柳絮從來未見有紅者。商正不能堪,有門客某,素為商所鄙視,遽起曰:“此宋人詩,上句為‘夕陽返照桃花塢’,非杜撰也。”眾始默然。商感客解圍功,贈以重金,客亦囊被而去矣。余以“柳絮飛來萬點紅”射宋詞“碎影舞斜陽”似尚確合。

    《南京人報》署名,前已制謎數十條,續有所得,錄之如下:“我若不是婦人生,殺盡婦人方罷手。”(明太祖語)射“恨水”,以寶玉謂“女子為水做”也。“王謝堂前燕”射“舊客”,謂“秋燕已如客”也。“此真梁鴻妻也”射“友鸞”,《詩》:“琴瑟友之”,梁字“伯鸞”也。“使人屬孟嘗君,愿寄食門下。”射“甘草”,謂甘食草具也。“豫讓事范中行”射“報人”,以眾人報之也。“這些時吃菜饅頭”射“淡厭”,以《西廂記》,下句為“委實口淡”也。“隔野桃花隱隱飛”射“煙橋”,以張旭《桃花溪》詩有“隱隱飛橋隔野煙”句也。“秧歌”射“詩農”。“骨瘦如柴”射“癯木”。“斯人也而有斯疾也”射“阿耕”,伯牛名“耕”也。“蟹眼”射“旁觀者”。“若亡何也”(《史記·淮陰侯傳》高祖對蕭何語)射“逸人”,疑逃逸者為功人蕭何也。“小麻雀”射“六雛”,謂“五燕六雀”也。“洗紅”射“浣花”;又以“雨打海棠”射之。“束皙”射“補白人”,謂補《白華》詩也。“我聞其聲,不見其身。”射“嘯虹”,以《禮記》有“虹藏不見”語也。“絳縣老人”射“古紅”。“妻乃椎髻布衣”射“孟省”,謂孟光省悟盛妝之非也。“率寧人有此疆土”射“自強”,自者,人之對。強,古作彊,有土則為“疆”矣。“太公望”射“慰祖”,慰,慰望也。古人稱祖曰太公。“廢繩”射“書記”,謂有書記事,可廢結繩也。“長沮桀溺”射“耕仁”,“仁”是二人,即耦也。“不以三隅反”射“一知”。“不反隅”射“三昧”。“離合詩始于孔融”射“拆字先生”。“大路上說話,草窠里有人”(俗語)射“道聽”。“一握為笑”射“撫掌”。“以字行”射“失名”。“蓮花落”射“詩丐”。“有媯之后”射“鳳子”,“以上句為“鳳皇于飛”也。

    “我戴笠,君擔簦”射“貧賤者”。“煥乎其有文章”射“滿天星”,用“一天星斗煥文章”意也。“江州司馬青衫濕”射“我亦傷心人”。“珠光草際浮”射“凝露”。“接輿歌”射“詩狂”。“碩鼠”射“腐儒”,謂“碩儒腐鼠”也。“拙荊”射“大愚”,俗以妻為大。荊,妻也。“自天而降”射“夢夢生”,以《毛詩》有“視天夢夢”語也。

    味鱸謂因底得面,如按頭制帽,自然七寸三分,故端莊流利,兼而有之。若因面得底,則削指就履,難免三長兩短。余制署名謎,皆因底得面者,似可免三長兩短之病矣。

    民十四,電政公益會創刊《會報》,編者征稿于電政同人,蕃兒無暇搦管。余乃竟一夕之功,代作電報局名謎若干條投之,以了文債。擇其可者,錄如下:“七縱七擒”射“平孟”。“用汝作舟楫”射“利川”。“伯夷叔齊叩馬而諫”射“武義”,謂武王稱之為義人也。“彼丈夫也”射“他郎”。“耕于有莘之野”射“伊犁”。“蠶室”射“宿遷”“此天之亡我,非戰之罪也。”(《史記·項羽本紀》)射“楚雄”;又以“力拔山兮氣蓋世”射之。“朱子講學于白鹿”射“儒洞”。“桑苧翁宅”射“陸屋”,陸羽自稱“桑苧翁”也。“視吾舌尚存否”(張儀語,見《國策》)射“道口”。“磻溪釣魚”射“姜堰”。“使船如使馬”射“南雄”。“左思作賦”射“三都”。“惟酒食是謀”射“營口”。“風行風上”射“羊角溝”,謂“羊角風”也。“諸儒送者車千乘”(見《后漢書·郭泰傳》)射“泰興”。“雍王墓”射“章丘”。“易林”射“焦作”,謂漢焦延壽所作也。“海晏河清”射“寧波”。“堅壁清野”射“寧鄉”。“訴肺腑心迷活寶玉”射“郁林”。“只聽后院中有笑聲”(《石》三)射“來鳳”,謂來者是鳳姐也。“不知道的人,誰不拿你當作奶奶太太看。”(《石》三十九,李紈對平兒語。)射“平度”,謂平兒風度也。“遠遠的看著倒象是他,可也不真切。”(《石》四十六,鴛鴦嫂對鳳姐說平兒語。)射“平遙縣”(系鈴)。“李宮裁接子書”射“蘭封”。“侍妾”射“小站”。“楊令公夫人”射“大佘太”,俗以妻為大也。“太”射“大通”。“魯人皆笑之”射“齊齊哈爾”。“驪歌未艾”射“正陽關”。“晦氣臉”(見《西游演義》)射“沙面”,謂沙僧面也。“烽火墩”射“煙臺”。“思親”射“懷仁”(燕尾)謂有懷二人也。“捕魚為業”射“莫干山”;又以“靠水吃水”射之。當寄謎時,余曾注明卻酬,后主者仍以自制美術巨箋相贈,此等紀念品實獲我心矣。余又作局名詩鐘數十聯,以編輯改革不果寄。猶記“南京”一聯云:“南朝金粉馀歌女,京洛風塵走客鄉。”以當時歌女稱盛,而直奉破裂,和平使者不絕于路也。

    民廿四,南京《扶輪日報》辟“憶鱸社”一欄,以廋詞征射,由陳君冕雅值課,射中者以墨盒、圖章、箋、筆及該報為彩物。第四期十條,射“韻目”去數,聲明集韻目非成語可比,以射中三字為及格。余中其九:“仲容”射“阮咸號”。“釣雪”射“寒江有魚”。“齊諧記”射“東陽文翰”。“烏龍院”射“宋江養艷”,余射“宋江寘艷”。“詁經精舍”射“阮元講屋”。“傾國復傾城”射“齊遇尤物陷”,余射“遇艷質齊陷”。“楚人一炬,可憐焦土。”射“咸陽齊灰”。“瞽叟瞍亦北面而朝之”射“齊東語虞”。“引而置之莊岳之間”射“送效齊語”。惟第七條“清明時節雨紛紛”,原射“宋元晴霽”,蓋借用朝代名也。余射“紙灰齊侵”未中,以“紙灰”扣“清明時節”,“齊侵”扣“雨紛紛”,自覺恰倒好處,較原射為佳。或曰謂齊侵扣下三字,似嫌未確,余以柳宗元“密雨斜侵薜荔墻”詩句告之,或不能對也。當初征射時,應者寥寥。即以第四期計之,中九條至一條者,僅六十四人,迨第五期,中七條至三條者,竟達一百二十人,而中二條以下者,尚未計其數。于是,陳君宣告有病暫停矣。聞其中有以一人化數名,而欲獵取彩物者。斯文掃地,竟致如此,可慨也已。

    何可一日無此君,惟食為然。余制謎獨關于食品,偶然憶及,饑腸即作雷鳴,豈五臟神示警耶,爰作若干條以祀之:“寒夜酒”射“茶”字。“梅花帳里寂無人”射“紙煙”,謂梅花紙帳,寂無人煙也。“異乎三子者之撰”射“點心”曾點對孔子言志語,在心為志也。“金生水”射“酒”字,酉屬金也。“杏花十里馬如飛”射“狀元紅”(酒名),以詩有“一色杏花紅十里,狀元歸去馬如飛”也。“杖而后能行”射“火腿”,杖以木為之,木能生火也。“內人”射“肉松”,謂“肉”字松開為“內人”也。“環球一周”射“大轉彎”,揚州呼雞翅里段之稱也。“駝背人遇駝背人”射“蝦仁”,俗呼駝背為蝦背;又以“侍衛左右”射之,滿語侍衛曰蝦仁,左右,二人也。“牧豬奴亦有六朝煙水氣”射“粉蒸肉”,謂六朝金粉也。“鯉跳龍門”(見《水經注》及《封氏聞見錄》)射“紅燒青魚頭尾”。“胭脂滿面季常妻”射“紅燒獅子頭”“”射“風雞”,巽為風、為雞也。“來從楚國游”射“飯”字,讀作“良人反”,借用李白詩句,暗用《孟子》“王之臣楚游托妻子”事也。“雙鞋初繡菊花心”射“粥”字。“亂臣墓”射“五仁饅頭”,五個“二人”是十人,適合“周有亂臣”之數,“土饅頭”即墓也。“吾必以為巨擘焉”射“超手”,楚人呼餛飩之稱(見《閑處光陰》)。“則凍餒其妻子”射“不托”,不與否通,謂負所托也。“酒家”射“燒賣”,謂燒酒賣家也。“青氈為吾家故物”射“寒具”,謂寒士家具也。“俏面皮”射“麻團”,謂“十麻九俏”,面團團富家翁也。“羊力大仙與孫悟空斗法”(見《西游演義》)射“油炸檜”,秦檜封申王,申是猴也;又以“秦人之灸”射之。“攻金”射“環餅”,謂環而攻之也,鑄金為餅也。“平兒使空了,往前一撞,恰抹在鳳姐臉上。”(《石》三十八)射“蟹殼黃”。“俱樂部”射“歡喜團”。匆促立辦,雜然前陳,愿五臟神其尚饗之。

    明太祖嘗攜太子燕王雨后看馬,偶出對曰:“風吹馬尾千條線。”燕王應聲曰:“日照龍鱗萬點金。”太祖大驚,太子久乃對曰:“雨灑羊毛一片氈。”太祖不懌。后燕王果繼帝位,建都燕京。言為心聲,良不誣也。余以“日照龍鱗萬點金”射唐詩“過雨看松色”,謂詩有“種松皆作老龍鱗”句也,以“色”字扣萬點金,雖疏而不漏,究嫌太略。

    昔有某呆者,其子喜罵人,其父屢試不拔,乃批其頰以示懲,某亦自批其頰。父問故,某曰:“汝能撻我之子,我不能撻汝之子耶。”

    余以“自批其頰”射俗語“呆打孩”,情景逼真。惟此項俗語,僅元人雜劇中嘗見之,今已不通行矣。

    道光末年,常州陳少逸,名森,久客燕京,藉梨園之逸事,隱當代之人物,著《品花寶鑒》六十回。中有一謎:以“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射“倆”字,味鱸稱其成面天然,“兩”字饒有畫意,目為神品。余亦仿為之,以“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射“價”字,“何”無“可”僅余人字,為“花”字一部分,“介”似飛燕,自問未敢多讓。按:《品花寶鑒》實系才人之筆,其中詩詞文賦,以及酒令、謎語,并皆佳妙,惜中有淫穢數回,致列入禁書,絕版已久。(今坊間石印、排印本,多非全書。)謎語尚有佳者。如:“雙棲雙宿無煩惱,認得盧家玳瑁梁”射《禮記》“知其能安燕而不亂也”。“鴉背夕陽明”射“日在翼”。“任他萬水千山遠,雁帛魚書總得來”射《易經》“行險而不失其信”。“降生辰巳之年”射《詩經》“不屬于毛”。“不著一字,盡得風流”射唐詩“白也詩無敵”。“荒村雨露眠宜早,野店風霜起要遲”射古人“息夫躬”。“春風一曲費纏頭”射昆劇名“賞秋”。“馬兒快快隨”射“趕車”。又有七律一首,射古樂府題八。情書二篇,一致一答,致射藥名,答射花名,各二十,《邃漢齋謎話》已錄之。惟稱詩系吳門某巷所懸,為一僧射得。二書為吳江周良夫所作,均非是。附識之,以正其誤。

    昔有某少年,恃才傲物,語必侮人,人多畏之。嗜謎語,每元夕必張燈。嘗懸一謎,云“一甲五名”射《易經》五句,無人射中。某輕薄子一見即解,大呼曰:“某乎,汝即‘為鱉、為蟹、為蠃、為蚌、為龜’乎。”某不能否認,漫應之,贈彩稍遲,復大呼曰:“為鱉、為蟹、為蠃、為蚌、為龜,曷不以彩贈我。”某急以彩與之,明日閉幕矣。侮人自侮,殊可笑也。以介蟲為謎材,余思之殊不多得,偶制數謎如下:“大酒龞”(酒龞,盛酒器。)射《史記》“能飲一石”,能,音貽,三足龞也。“空酒龞”射唐詩“能飲一杯無”。“無類”(類,龜之一種)射四子(鴛鴦)“對曰不能”。“一蟹不如一蟹”(陶殼語,見《圣宋掇遺》)射漢人名“匡衡”,《禮》:蟹有匡。衡,衡量之也。“蟹行”(世稱西文為蟹行文字)射四子“一匡天下”,謂橫行天下也。“介士”(蟹號“橫行介士”)射“一人橫行于天下”,一人是“個”,個與介通,處士橫議也。“蟹肥何必問團尖”射《左傳》“其九月十月之交乎”,謂九月團臍十月尖,若九十之交,則皆肥也。“糟蟹”射曲牌“醉公子”,蟹號“無腸公子”。“鷸蚌相爭”(見《國策》)射四子“不出三日”,謂不出三日皆死也。“螺”射《左傳》“有文在其手”,謂手有螺紋也。“飲亦醉”(蘇五奴事,見《類書纂要》)射《詩經》“我龜既厭”;又以“一頂綠頭巾或不能壓人欲死耳”(見《聊齋·佟客》)射之。“捧龜而泣”(見《左傳》)射“蔡亡其乎”,蔡,大龜也。“甲蟲長”射《禮記》“龜為前列”。“我往你墳上替你馱一輩子碑”(《石》二十三,寶玉對黛玉語)射四子“龜玉”。“任死活鴛鴦罵忘八”(《石》四十六)射漢文“玄武縮于殼中兮”。“屠龜”射新小說名“血蓑衣”,俗以妓女假夫為蓑衣龜也。“葵”射“美”字(卷簾)。諸謎以龜為多,有甲之蟲三百六十,以神龜為之長,誠無愧也。

    北語以耗費為花,謂如花之易謝落也。余嘗以“回扣”射唐詩“花開堪折直須折”。“除付實存若干”射“花落知多少”。偶爾游戲之作,不自珍惜,后閱諸謎刊,則唐薇卿以“虛帳不必實付”射前謎矣。東雷以“除付揭存”射后謎矣。心理相同,真無微不至也。

    余既以“光武興,為東漢”射“秀才”矣,后又以“地皇三年光武始起兵于舂陵”射俗語“秀才造反”,為王莽立言,可發一噱。

    光緒庚辰,協甫族叔祖(諱炳和)在滁作寓公。值元夕,設養云謎社,張燈十日,懸謎征射,贈彩極豐,優者贈以“望三蓋齋”精刻書籍,最次者亦贈以自制雪濤箋,誠費舉也。以需謎過多,時邀兄侄及幕友佐之,佳謎極夥。惜余年尚孩提,僅記其淺顯者,茲錄于后:“由崇禎上溯洪武”射《易經》“大明終始”。“嵐”射“山下有風”。“”射“改邑不改井”。“仆婦”射“家人內也”。“宮怨”射“為其嫌于無陽也”。“淡”射《書經》“一曰水,二曰火”。“免”射“勉出乃力”。“卵生”射“厥考翼”。“”射“格其非心”。“糞船”射“臭厥載”。“個”射《詩經》“匪直也人”。“冒”射“不日不月”。“雔”射“無言不讎”。“辭”射“實左右商王”。“新秀才”射“自今以始,歲其有”。“曷”射“無衣無褐”。“直抵黃龍府與諸君痛飲耳”射“燕燕于飛”(卷簾)。“吉居”射“予手拮據”。“象棋”射“子有車馬”。“孿”射“有懷二人”。“花如解語”射《左傳》“對曰石不能言”(鴛鴦)。“阮郎歸”射“其處者為劉氏”。“嫂不為炊”射“秦饑”。“稷”射“次于社”。“青蚨飛去復飛來”射“遂為母子如初”。“二”射“乃其心也”。“談天”射《禮記》“數地以對”。“六一散”射“調以滑甘”,謂滑石六兩,甘草一兩也。“鳳兮鳳兮,只是一鳳”(鄧艾語,見《三國志》)射“士載言”,艾,字士載也。“鯀”射“夏后氏之尊也”。“路上行人欲斷魂”射“而清明于外也”。“誾”射“內言不出于閫”。“醫生”射“謂之有方之士”。“車”射“而一旦豁然貫通焉”。“斤”射“丘未能一焉”。“罒”射“欲罷不能”。“人盡夫也”射“不患寡”。“五代”射“父父子子”。“魯論不始于學而”射“有子曰”。“從吉”射“小人比而不周”。“關亡”射“便便言”。“快語”射“駟不及舌”。“圍棋賭酒”射“下而飲”。“○”射“萬章章句上”。“”射“二之中四之下也”。“不圖拳母,竟生錐兒”(見《聊齋志異·真定女》)

    射“養其小者為小人”。“八”射“無上下之交也”。“郎有心,女有心”射“忸怩”。“由平陸之齊”射“假道于虞”。“僧”射“游必有方”。“周晬”射“齒一”。“外甥多像舅”射“舜之子亦不肖”。“”射“非外也”。“吉”射“士憎茲多口”。“長沮桀溺兩章”射《三字經》“皆有由”。“雙眼花翎”射《史記》“羽亦重瞳子”。“聾媼”射《國策》“老婦不聞也”。“劈”射古文“乘小舟至絕壁下”,刀,小舟也。“扣”射“則損三分之一也”。“王”射“離為十二”。“逢九下加九”射“百不一得”。“學生”射“入者附之”,謂入學者為附生也。“閱后付丙”射“一目了然”。“晬”射“雖死之日,猶生之年”。“石”射“百不有一”。“用”射“連月不開”。“晁蓋顯靈”射唐詩“陰風慘淡天王旗”。“閏端陽”射“昔年親友半凋零”,“昔年親友”倒讀,其半為“又見午日”也。“之子于歸”射“此去隨所偶”。“崇禎帝煤山自縊”射“終是圣明天子事”。“王太監遺像”射“承恩不在貌”。“商量”射“能飲一杯無”。“商山”射“畫眉深淺入時無”。“管”射“同是宦游人”。“”射宋詩“一樹梅花一放翁”。“勿”射韻目“五微”,算家忽下有微,“勿”為半忽,是五微也。“三言兩句”射“六語”。“射”射《詩品》“落花無言”。“雞眼”射“取之自足”。“點絳唇”射宋詞“紅了櫻桃”。“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射曲牌名“快活三”,快活,樂也。“彤弓”射“紅繡鞋”。“元旦”射《西廂》“一個文章魁首,一個仕女班頭”。“侄女兒跟姑走”射“親上做親”。“磨房串戲”射“兄妹為之”。“林之孝家的”射《西廂》人名“紅娘”。“趙姨娘”射劇名“探母”。“王熙鳳”射聊目“巧娘”。“田單破燕軍”射“解”字。“桃花流水杳然去”射《左傳》地名“華不住”。“可使治其賦也”射古人名“許由”。“倚門而望,倚閭而望。”射《紅樓》人名“賈母”。“以羊易之”射俗語“丑未一沖”。“孟浩然”射藥名“王不留行”。“某水某丘,吾童子時所釣游也。”射“熟地”。

    “安祿山拜楊妃”射“知母”。以上諸謎,間有已見今謎刊及雜志中者,以確知為當時所作,不得不以秦鹿歸諸捷足也。

    謎以典實為尚,然亦有不見經傳,而不能以非典實薄之者。如唐薇卿以“智能對寶玉說相思”射唐詩“君向瀟湘我向秦”,紅樓雖無其事,而情致宛然,自是佳謎。余亦以“董永仰天思故鄉”射“跂彼織女”。“楊貴妃遣使召安祿山”射《左傳》“宣子有環”,以安為楊義兒也。“唐明皇強納壽王妃”射“吾子何愛于一環”。“甄英蓮不歸呆霸王”射四子“是為馮婦也”。“安祿山逐出宮遂舉兵反”射唐詩“斷絕胡兒戀母聲”,以安有“胡兒只知有母”語也。“蔣琪官成親念怡紅”射“新人如花雖可寵,故人似玉由來重”。“袁克文匿跡滬旅館”射六朝詩“寒云晦滄洲”,滄洲,滬旅館名也。“司馬長卿進餐”射六才“共卓而食”。“楊秀清等上勸進表”射書名“太平御覽”。或客有其事,或必有其事,皆不得指為杜撰也。

    南皮張文襄嘗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射《易經》“中心疑者其辭枝”,味鱸評為神品。憶余曾以“花落知多少”射《詩經》“枝葉未有害”,較文襄作,可謂笨品矣。惟“夜來風雨聲”句,與謎底毫無關照,似宜刪去為佳。又如養云謎社之“外甥多像舅”射四子“舜之子亦不肖”,有人加上句“丹朱之不肖者”。嘯梧山館之“魯提轄拳打鎮關西”射“不知者以為為肉也”,有人加以下句“其知者以為為無禮也”者。余謂均不如原作,僅用一句,余味盎然。文襄又有“潚”字射《詩經》“秉心塞淵”,查字典無“潚”字,似亦不足貴矣。

    以一字為謎面,若用離合增損體,則面糊未干,即被人揭去。余偶以“圉”字射四子“國之所存者,幸也。”竟無人射得,則以“囗”為古國字,人多忽略也。其次象形稍難,余以“從”字射《詩經》“鴻斷于陸”,以右首二“人”似未落,“卜”似將落,“人”似方落,“彳”似落定,謂鴻雁如“人”字,漸漸落于陸地也。某畫家獨賞之,謂饒有畫意。又以“介”字射四子“一人橫行于天下”,以篆書“天”字下作“リ”也。“由”字射宋文“夕陽在山”;“田”字射六才“四圍山色中”。其他運用典實,如以“喜”射《易經》“志在隨人”,以《易》有“以喜隨人者”語也;“浣”射《左傳》“火出必布焉”,謂火浣布也;“歡”射《禮記》“雷乃發聲”謂歡聲如雷也;“望”射四子“得其門者或寡矣”,俗以女子未嫁而夫死為望門寡也;“薪”射“于傳有之”,以師弟相傳為“傳薪”也;“珠”射《三字經》“記其事”,謂記事珠也;“貉”射唐詩“一丘常欲臥”,謂“一丘之貉”,貉性善睡也;“枻”射六才“把比目魚分破”以比目魚名“鰈”也;“簫”射評劇“無底洞”,以無底者為洞簫也。則射中者少,蓋范圍太廣,捉摸不易耳。

    某筆記載,某廟蓄二猿,雌者善淫,雄者不能堪,乃避入敗鼓中,偶呻吟,仍為雌者所獲。當時戲呼避內羞者為躲破鼓,謂雖欲躲而躲不了也。余就其事制一謎,面云:“雌猿獲雄猿”射新小說名“鼓角聲中”(張恨水著)以博恨水一粲。

    憶某地梓潼宮,中設蒙館二所,余偶過其地,見兩頑童在庭中對溺,以賭高下,不覺大笑,戲制一謎云:“頑童賭溺梓潼宮”射唐詩“雙淚落君前”,以目中有瞳子,小兒善哭,輒詈之為淌眼尿,而梓潼則稱帝君也。又憶光緒中,曾寓南京城東,亦有一謎云:“衣披一品上金鑾”射《詩經》“民之方殿屎”,則以俗有一品大百姓之稱,而居皇城者有金鑾殿上出恭之驕語也。民國肇興,轉瞬二十五載,此等口頭禪,諒已歸諸淘汰矣。

    嘻笑怒罵,皆成文章,謎亦不能例外。然如靄園之“生堵敖及成王焉”射六才“盡在不言中”,已嫌輕薄,若《兩般秋雨盦隨筆》之“公與文姜如齊,齊侯通焉”射四子“然則有同與”,尤傷忠厚,必語意幽默,方為能品。余以“愿天速變作男兒”(女狀元黃崇嘏詩)射《易經》“為其嫌于無陽也”;又以“媼私念遇此佳人,可惜身非男子”(《聊齋·績女》)射之。“戲熙鳳小婢坐門檻”(《石》七,指豐兒)射《書經》“無豐于昵”。“置面首左右三十人”(《宋書·山陰公主傳》)射《詩經》“漢之廣矣”。“千古艱難惟一死”(清初鄧漢儀詩,下句“傷心豈獨息夫人!”)射“不尚息焉”。“趙皇后初通射鳥者,入宮后復多通侍郎宮奴。”(見《飛燕外傳》)射“備言燕私”。“小姑居處本無郎”(李商隱詩)射“清人在影”,以彭剛直克服小姑山詩有“彭郎奪得小姑回”句也。“昨夜裙帶解”(權德輿詩)射“今也每食不飽”,俗稱靠妻吃飯曰“裙帶飯”,昨已解散,則今不飽矣。“縱淫心寶蟾工設計”射“穹窒熏鼠,塞向墐戶”,以寶蟾有“耗子偷油”語也。“花襲人如何是完人”射“胡不遄死”。“武則天將生太子”射“有懷于衛”衛,驢也,謂驢頭太子也(見《說唐演義》)。和尚打野雞(滬諺)射“有鹙在梁”。“真好處襲人試云雨”(《石》第六回)“則其忠信,則竊寶玉矣”。“老爺說什么詩云子曰”(《石》一百零八,鴛鴦說賈政語)射“不善政之謂也”。“二姐本張華聘妻,與賈珍父子有聚麀之誚,卒為賈璉二房”(《石》六十四、六十五)射“夫有尤物,足以移人”。“寧、榮二府之人都得入手”(《石》二十一,指多姑娘)射“此之謂多矣”。“女兒偷人娘不怪”(蘇諺)射“匹夫無罪”。“一夜夫妻百夜恩”(俗語)射《禮記》“不交不親”。“安能辨我是雌雄”(《木蘭辭》)射四子“退而省其私,亦足以發”。“其母倡也”(《史記·趙世家》)射“夫非盡人之子與”。“人盡夫也”(見《左傳》)射“不患寡”。“至今未許也,乃宋玉飾詞”射“逾東家墻而摟其處子”。“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則幸分我一杯羹”(《史記·項羽本紀》漢高祖對項羽語)射“皆得食于子”。“盜嫂”射“以兄之室”,以,用也。“趙飛燕與宮奴赤鳳通,為誰來?”(見《飛燕外傳》)射《史記》“具合德一也”。“你要怎樣,我卻依你。”(《石》十五,秦鐘對寶玉語)射“乃能盡其智能”。“戀愛”射《三字經》“性相近”。“女子裸體運動”射唐文“婦織不裳”,謂婦女往來如織,不著衣裳也。“你襲人姐姐是靠不住的”(《石》百十九,寶玉對鶯兒語)射“有蔣氏者”。“三十年前大小姐”(滬語謂老媼少時是美人)射晉詩“美人愆歲月”。“寶玉如萬箭攢心,不覺流下淚來”(《石》十一)射唐詩“何由秦庭哭”。“襲人誓必死,寶玉誓為僧,究竟若何?”射“花性飄揚不自持,玉心皎潔終不移”。“進讒言襲人死黛玉”射“淚草傷花不為春”。

    “文君詈長卿”射六才“犬兒休惡”,長卿小字犬子也。“奶奶別這樣摸”(《石》三十九,平兒對李紈語)射“癢”。“背寶玉香菱換裙子”(《石》六十二)射“怎不回過臉兒來。“無人知道襲人懸心”(《石》三十四,對王夫人語)射“燈兒是不明”,以襲人有“惟有燈知道”語也。“賈寶玉初試云雨情”射“嬌羞花解語”;又射曲牌名“浪來襲”,謂從浪語來勾引者,襲人也。“襲人紅漲了臉問道:是那里流出的那些臟東西?”射六才“嬌羞花解語”。“此物何不文也”(《聊齋·天宮》)射左人名“燭之武”,謂侍婢籠燭也。“有婦人焉”射《鏡花緣》人名“多九公”,謂所多是九男子也。“真罪魁襲人試云雨”射詞牌名“花范”。“曾以更衣入侍”(駱賓王《討武曌檄》)射評劇名“女起解”。“管仲顯靈”射俗語“小氣鬼”。淡言微中,均有點水蜻蜓之妙。

    穢語村言,聞者掩耳,若以典雅出之,則化腐為奇,亦大雅所許可也。如余之:“敢問溺音何從出也?”(語出《禮記•樂記》)射《詩經》“蕭蕭馬鳴”。“無惡不作”射“謂行多露”,以婦人產后下淤為“惡露”也。“小便不通”射“無遺下體”。“就干柴賈璉愛秋桐”(《石》六十九)射“烈火具舉”,以書中有干柴烈火語也。“舅太爺不過輸了幾個錢罷了”(《石》七十五,指邢大舅)射《左傳》“雞其憚為人用乎?”“到門投帖”射“次于陰口而還”。“割二刀韭菜”(妓女破瓜第二狎客之稱)射“是再奸也”。“信水”射“無月不至”。“虎嘯”射《禮記》“其溺音乎”,溺器一名虎子也。“便便言”射“其辭恭”,大小便亦稱大小恭也。“用馬糞填了他一嘴”(《石》七,指焦大)射“其臭焦”。“遂導生入東廂,探手于褲而驗之。笑曰:有根蒂,猶可為力。”(《聊齋·巧娘》)射四子“退而省其私,亦足以發”。“寸陰是競”射“其爭也君子,無君子。”(連鎖)也,女子陰也。“道在尿屎”(見《莊子》)射“便便言”。“屁話”射“或曰放焉”。“叫親嫂賈瑞戲蓉兒”(《石》十二)射“將入門焉”。“告消乏賈瑞思鳳嫂”(《石》十二)射“指不若人”。“學徒倒便壺”射“有事弟子服其勞”,如廁亦稱有事也;又以“嫂溺,則援之以手”(解帶)射之。“妒奸”射《千字文》“寸陰是競”。“天閹”射《史記》“其勢不長”。“牡丹露滴珍珠顆”(某尼小遺詞)射“此之謂瓦解”,瓦,女子也。“同靴”(同狎一妓之稱)射漢文“并蹈潛穢”。“無宮刑”射“人道不殊”。“石門”(地名)射“勢不可入”,石女之門也。“薰蕕郎不知,故故偎儂立。”(柯錦機詩,上句:“午夜剔銀燈,蘭房私事急。”見《隨園詩話》)射三國文(脫帽)“而海畔有逐臭之夫”,海,粵語女子陰也。“渾帳”射晉文“齷齪而算”。“瀉藥忌服”射“不求甚解”。“縱有孩子也不知張姓王姓的”(《石》六十九,秋桐說尤二姐語。)射《文選》“無取雜種”。“恭”射唐文“出者汙之”。“馬桶亦稱市”(蘇州午后倒馬桶,浮蕩者藉此以窺婦女,名曰“馬桶市”)射“號為穢墟”。

    “快上馬”(宋宮妃束足纖直之稱,見《說略》)射唐詩“早知潮有信”,月經布曰馬布,信水曰紅潮也;又以“秣馬以待”射之。“跨門喜”(俗呼女子嫁日,適在經期之稱)射“嫁與弄潮兒”。“佛頭著糞”射六才(拗項)“便是捏塑的僧伽像”,謂是大便捏塑也。“甘露寺招親”射“準備來云雨會巫峽”。“微草處鴛鴦且走動”(《石》七十一)射評劇名“女起解”。“月月紅”(花名)射書名“女兒經”。“男子溺器”射四子人名“陽虎”。“‘水晶卵泡’謎”(射“見其二子焉”,見《邃漢齋謎話》)射漢人名“郭解”,謂郭頻伽能解也。“出泡小恭撒泡尿”(嘲疊床架屋詩)射成語“雙管齊下”,管,尿管也。“乃作新臺于河上而要之”射“實為公便”。“這編的是你娘的什么?”(《石》五十九,何媽罵春燕語)射藥名“燕窩”。均雅俗共賞,令人軒渠不已也。

    房中偽器,以藤津為之,名曰角先生,相傳制自粵東,又名廣東物事。余有二謎,皆取材于《聊齋志異》。一為“鞠躬起對曰:有八錢者最佳,下官不敢呈進。”(《司訓》)射四子“待先生如此其忠且敬也”,以司訓重聽,學使有所垂詢,誤以角先生對也。一為“其狀可丑,只得糊涂臠切耳”(《狐懲淫》)射“先生饌”,以某生妻不識角先生,誤雜菱藕為饌也。此等齷齪物,亦堪入謎,真可謂牛溲馬勃亦良醫所必蓄矣。

    《事文類聚》云:齊有一女,兩家求之,其家語女曰:“欲東家則左袒,欲西家則右袒。”其女兩袒曰“愿東家食而西家宿。”以東家富而丑,西家貧而美也。余以“欲東家則左袒,欲西家則右袒。”射四子“決汝漢”。“愿東家食而西家宿”射《左傳》“人盡夫也”,謂二人盡夫也;又射“吾一婦人而事二夫”。“東家富”射《詩經》“日有食之,亦孔之丑”,以孔子稱東家某也。“西家貧而美”射“言就爾宿。爾不我畜”;又射“艷色天下重”,以下句為“西施寧久微”也。昔李松石《鏡花緣》以“使女擇焉”射“決汝漢”,似有天地乾坤宇宙之嫌,余雖有青出于藍,實藍勝于青也。

    謎能傳神難,能籠罩一切則尤難,姑舉一則言之。如余以“秦氏因寶玉夢中喚他乳名,心中納悶”(《石》六)射四子“何由知吾可也”;“催著姑娘出了閣,你也要尋個小女婿兒去了”(《石》五十七,薛姨媽對紫鵑語)射《禮記》“必先有事于配林”。

    如聞其聲,自是妙品,然意尚簡單也。若:“這是什么帳篇子?”(《石》五十七)射晉文“云無心以出岫”,謂湘云無心以出岫煙當票也。夫岫煙當衣,寶釵代贖,皆不欲人知之,然實出于無心也。乃謎底僅六字,竟能將倩事曲曲傳出,謂非神妙欲到秋毫巔,烏乎可。余初以此面射晉文“窮岫出云”(卷簾),不獨懨懨無生氣,且含有鄙薄諷刺語調,事合情非,殊不足取。質諸研究紅學家,諒不河漢斯言也。

    梅蘭芳,江蘇泰縣人,名伶梅二鎖子也,幼時登場,色藝不過爾爾,南通張季直(謇)以鄉誼極愛之,字之曰畹華。嘗語大達(輪船公司名,張所經營者)諸船主曰:“畹華來,可令其后大餐間,善伺之,勿取值也。”會張生辰,梅邀諸名角前往祝壽,由是,梅之名漸顯,且稱其賢。而梅亦不自甘暴棄,力求深造,技藝益精,迨后出洋游歷,得博士頭銜,遂一躍為伶界無雙譜人物矣。今春(民廿七)來金陵,假大華戲院獻藝,諸當道捧之甚力,票價由三圓增至五圓,由官方主持,未售而已罄,致有搗毀窗柵,毆傷兵警,而生被捕之情事。中央廣播電臺且為之更改節目,而梅又不肯賣力,于是毀譽參半矣。其演西施也,丑角蕭長華作諢語曰“兩個銅板看西施,三塊洋錢看梅蘭芳”其幽默殊耐人尋味也。憶余嘗以“梅二鎖有佳兒”射《千字文》“似蘭斯馨”,謂似蘭芳斯為寧馨兒也,若顧竹侯以“梅郎”射俗語“無毒不丈夫”,則不禁令人啞然失笑矣。

    世俗遇小兒打噴嚏,長者必曰“百歲”,或曰“狗百歲”。憶光緒季年,余在上海招商局漕務處,有徐、費二友,皆具嗜紅之癖,徐迂而費黠。一日,徐謂費曰:“打噴嚏,《紅樓》中僅有晴雯一人。”而費則以四兒亦有之,爭執不已,質諸余,余笑曰:“費君之言是也。余近有一謎,以‘四兒打噴嚏’射伶人名‘李百歲’,謂李居《百家姓》之四,俗又有‘張三李四’語。”時李方獻藝與上海也。徐不信,急購《紅樓》細讀竟,責余妄語不征實。余笑曰:“余昔是費君言,欲吾謎之成立也。君今既需征實,當犧牲前謎,另以‘花襲人傷風打噴嚏’射俗語‘狗百歲’”。徐曰:“秋紋等斥襲人為花哈巴狗,則有之。第十九回,僅有傷風事,百歲則未也。”余曰:“世有患傷風而不打噴嚏者乎,君未免迂甚。”徐竟無以對也。

    夏日竹夫人,冬日湯婆子,皆應時必需之佳品也,惜無佳謎以張之。余以“重婚”射“竹夫人”,謂兩個夫人也;又以“竹夫人”射《詩經》“君子偕老”。“制燈謎賈政悲讖語”射四子“非夫人之為慟而誰為”,謂寶釵竹夫人謎也。“老大嫁作商人婦”,射“湯婆子”;又以“湯婆子”射《書經》“娶于塗山”,均非至者。

    淄川蒲柳泉(松齡)《聊齋志異》,摹仿唐人說部,字句古雅,言中有物,余極愛誦之,閑嘗取為謎材。如:“子女皆在,雙雙挺臥,是何景象?”(祝翁)射《易經》“欲并生哉”,翁欲與妻并死,而妻誤以并臥為并生也。“媼私念遇此佳人,可惜身非男子”(績女)射“為其嫌于無陽也”,謂媼自嫌其無陽也;又以“惜可兒此處闕然”(巧娘)射之,謂巧娘嫌傅廉無陽也。“共視囊中,清水數斗而已”(聶小倩)射“有它不燕”(卷簾),謂燕赤霞以革囊殺金華怪物也。“青梅亟贊其賢”(青梅)射“以喜隨人者”,謂青梅為主人女阿喜謀婚也。“姊恨妾,欲攜家遠去,隔絕我好。”(鳳仙)射“是故履”,謂姊八仙因彼竊其履之故而恨之也。“其入泮鄉捷者,鬼之假也”(周克昌)(系鈴)射“中不在人”,謂鬼假其貌入場也。“素為宰所仰重,以是得無苦”(曾友于)射《書經》“惟孝有于兄弟”,謂宰以孝為有于之兄,雖撻其女之姑,而無罪也。“樓下之羞,耿耿在念,他事不敢預聞”(青鳳)射《詩經》“寧莫之懲”謂耿去病詭言紀念青父之叱辱,任莫三郎之獲而懲治之也。“婦取視,駭曰:我女筆意也!”(巧娘)射“灼灼其華”謂傅廉所寄,乃華姑之女書。灼灼,目視也。“黃州‘四云’,少者無論。”(陳云棲)射“我取其陳”,謂真毓生娶呂祖庵女道士最少者,即陳也。“白牡丹亦憔悴死。無何耐冬亦死。”(香玉)射“其黃而隕”,謂黃生死,牡丹(即香玉)、耐冬(即絳雪)亦死。“申兄苞知之,告于官,為妹爭嫡”(大男)射“不平謂何”,謂奚成列以妾何氏為妻,苞心不平,為其妹告于官也。“怨慚之意,形于言色,人有道及,輒掩其耳。”(姊妹易嫁)射“不屬于毛”,謂張氏長女,不屬意于毛相國也。“抱琵琶飛落檐前”(保住)(雙鉤)射“允王保之”,謂保自愿為平西王取其姬琵琶也。“月前姥死,女無一線之親,是以哀耳”(阿纖)射“逝不古處”,謂阿纖姓古,母死不能在古家處也。“非留安氏婦也”(珊瑚)射“我取其陳”,以上句為“我自留陳氏女”,陳珊瑚被姑逐,寄居安族,嬸王氏家,姑向王誚讓,王故以是語報之也。“生笑,拈指研墨自涂,灼灼然相與對視,鬼慚而去”(青鳳)射“亦孔之丑”,謂青鳳父化厲鬼嚇耿去病,耿亦以墨涂面報之也。“何前媸而今妍也”(羅剎海市)亦射“亦孔之丑”,謂羅剎國以丑為美,馬俊美,而以煤涂面,故國人有是語,孔,面孔也。“遂為姑媳如初”(珊瑚)射“于以求之”謂珊瑚依姑姊于媼,后姑悔,乃向于婉求迎歸也。“讀《漢書》至八卷”(書癡)射“有女如玉”,謂見紗剪美人,以“書中自有顏如玉”之言有應也。“封云亭舅兄”(梅女)射“展也大成”謂梅女再生為展氏女,封娶之,女兄名大成也。“歸室中,置案頭,徐登硯池,以身投墨汁,出伏幾上,走作字”(綠衣女)射“既入于謝”謂女即綠蜂,為蛛所獲,于璟救之,乃作“謝”而去也。“其入泮鄉捷者,鬼之假也”(周克昌)(雙鉤)射“克昌厥後”,謂出亡歸來后,則皆真克昌也。“翁以途中日盡歸于西,生不受”(愛奴)射“我來自東”,謂翁延某生為師,修金以日計,翁以在途日盡歸西,生欲盡歸東也。“我已婉求之矣”(小梅)射“其子在梅”,謂王慕貞妻無子,將死,囑王以婢小梅為繼妻,后生子喜紅也。“繡履雙翹,瘦不盈指”(績女)射“無遺下體”,謂費生見女上半體于幕中,后又見其足也。“君以我何人也!張審視,竟非方氏”(張鴻漸)射“顏如舜華”,謂顏如施舜華也。“聞村犬鳴吠,蒼茫中,樹木屋廬,皆故里景物”(同上)射“鴻漸于陸”,謂舜華送鴻漸歸,已達陸地也。“遙見王,驚起,以扉自幛,叱問:何處男子?”(王桂庵)(夾雪)射“蕓其黃矣”,謂孟蕓娘見王,倉皇驚起也。“俄聞鄰婦哭聲”(紉針)射“爰喪其馬”,謂其夫馬大死也。“偵夫他出,輒尋舊好”(胭脂)射“有客宿宿”,謂王氏既嫁,仍與舊好宿介奸宿也。“夫人發亦尋長”(姊妹易嫁)射《左傳》“赤而毛”,謂張次女本赤鬜,嫁毛相國后,毛亦長也;又以“聞狐仙皆國色,殊亦不然”(毛狐)射之。“武公子勿謝也”(田七郎)射“田不以禮”,謂田感武公子救死大恩,不以一謝為禮也。“我非誤就,敬相投耳”(馮木匠)射“愿奉馮也”,謂愿奉馮為夫也。“見男子貂冠臥床上,取刀奔入,力斬之”(姚安)射“必死是宮也”,謂姚妻宮綠娥晝臥,誤認其他,以刀死之也。“我孫子楚也”(阿寶)射《禮記》“鸚鵡能言”,謂孫魂附鸚鵡而言也。“死僧藏金”(死僧)射“佛其首”,謂藏金于佛首也。“我不慣于生人睡”(嬰寧)射四子“必熟而薦之”,謂必熟人而始薦枕席也。“宋向往殊殷,乃修贄詣媼”(嘉平公子)射“色思溫”,謂公子姊夫宋,思慕溫姬之色也。“以小術晦其光而保其璞”(瑞云)射“吾與點也”,謂和生以指點其額,使成黑痕,后又以術滌之也。“生入,執子婿禮,伏拜甚恭”(封三娘)射“仁者安仁”,謂仁者孟安仁也。“為之卜婚,屢梗母議。”(阿繡)射“蓋有之矣”,謂劉子固心中已有蓋州姚阿繡也。“今芳體如故,何不效之?”(愛奴)射“愛之欲其生”,謂欲愛奴之復生也。“馬病臥于途,坐待路側”(苗生)“則苗勃然興之矣。”謂苗以肩承馬腹,趨而行也。“三娘伴吾兒,極所忻慰,何昧之?”(封三娘)射“無有封而不告”,謂范十一娘母見封,怪其女不告也。

    “夜獲一狐,左目上有瘢痕”(楊疤眼)射“楊氏為我”,謂楊疤眼為我也。“呂無病向孫名麒哭訴”射“逃楊”,謂呂言“逃于楊……”,語未終而氣絕也。“王六郎抵招遠縣鄔鎮”(王六郎)射“任土地者次之”,謂王抵鄔鎮土地任所也。“我今亦復有兒”(段氏)射“連得間矣”,謂段瑞環妻連氏無子,段死,族人攘其產,忽得段所私婢之子,故連有是言也。“輾轉化為童子”(造畜)射“以羊易之”,謂以術使童子化為羊,復以術使羊仍為童子也。“俄有少女,捧茶自棚后出”(水莽草)射“寇至”,謂寇三娘至也。“是妾自欲見君,媼何能為”(寄生)射“可以止則止”,謂張五可自欲止步則止步也。“稚齒交合,故未能謝絕。后非無見挑者,身實未敢相從。”(胭脂)射“一介不以與人”,除一宿介外不敢以身與人茍合也。“仆有弱妹,少公子一歲,頗不陋劣,以奉箕帚。”(胡氏)射“弟為匹夫”,謂胡為女弟匹配丈夫也。“娶妻以奉姑嫜,今若此,何以妻為!”(珊瑚)射唐詩“不惜珊瑚送與人。”

    謂安大成出珊瑚也。“聞君卷帳,故竊來一告別耳”(五通)上“王孫歸不歸”,謂神女來視金王孫歸否也。“村中來一星者,李召至家”(九山王)射“南山歸敝廬”,謂李邀星者南山翁至家也。“我輩通家,原不以形跡相限,當使隔簾為君奏之”(局詐三)射“明朝有意抱琴來”,謂邑丞程氏命李生明日攜琴來署也。“淫婢賣我矣”(鳳仙)射唐詩篇名(系鈴)(脫靴)“飲中八仙歌”,謂鳳仙飲酒至醉,中其姊八仙之計也。“嬌娜為孔雪笠療胸前癰”(嬌娜)射《西廂》“松了金釧”,謂脫臂上金釧置患處也。“室中聞敲棋聲、佇立不敢復前”(葛巾)射詞牌名“紅窗聽”,謂常大用在紅窗外,聽葛巾與玉版下棋也。“奚山為弟娶阿纖”(阿纖)射蟲名“鼠婦”,謂阿纖是鼠怪也。至以“犬窩老人”射《聊齋·嬰寧》“得非庚午屬馬者耶?”則余偶爾自嘲,不足為外人道也。

    昔人有以《西廂》情事為謎面,射《孟子》“晉國天下莫強焉”,頗膾炙人口。其詞曰:“普救寺,草離離,空花園,或借棲。夫人抱病頭難起,一炷香,卜告神祗。天已暮,日沉西,張生長不見,雖見沒佳期!錯認做白馬將軍來矣!”一氣呵成,情文兼茂,惟末句語意不接,牽強過甚,未免白璧微瑕,且以離合正體,忽加以亥豕詭格,尤為大雅所詬病。余擬易之曰:“嘆嫣然欲笑,怎奈我孤女無依。”似可溝通一氣,尚不至流入惡道,若謂點石成金,則吾豈敢。

    国语精彩对白在线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