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炎詞作鑒賞》宋詞鑒賞辭典 佚名作品集

    生平簡介

    王炎(1137—1218)字晦叔,一字晦仲,號雙溪,婺源(今屬江西)人。乾道五年(1169)進士。乾道末,調崇陽縣主簿。歷知臨湘縣,通判臨江軍。慶元間,歷任太學博士,秘書郎,著作佐郎兼實錄院檢討,著作郎,軍器少監,軍器監兼權禮部郎官。嘉泰元年(1201)罷,主管武夷山沖佑觀。后起知饒州,改知湖州。嘉定二年(1209)罷,再奉祠。累官中奉大夫、軍器監。嘉定十一年卒,年八十二。《宋史翼》有傳。炎與朱熹交誼甚篤。有《雙溪集》二十七卷,詞有《雙溪詩馀》一卷。

    ●南柯子

    王炎

    山冥云陰重,天寒雨意濃。

    數枝幽艷濕啼紅。

    莫為惜花惆悵對東風。

    蓑笠朝朝出,溝塍處處通。

    人間辛苦是三農。

    要得一犁水足望年豐。

    王炎詞作鑒賞

    詩詞分工、各守畛域的傳統觀念,對宋詞的創作有很深影響。諸如“田家語”、“田婦嘆”、“插秧歌”等宋代詩歌中常見的題材,在宋詞中卻很少涉及。這首詞描述了,農民的勞動生活,流露出與之聲息相通的質樸向上的感情,因而值得珍視。上片以景語起:山色昏暗,彤云密布,寒雨將至。在總寫環境天氣之后,收攏詞筆,語及近景,數枝凝聚水珠、楚楚堪憐的嬌花,映入眼簾。如若順流而下,則圍繞“啼紅”寫心抒慨,當是筆端應有之義。但接下來兩句,卻奉勸騷人詞客,勿以惜花為念,莫作悵惘愁思,可謂筆鋒靈活心思脫俗。下片又復宕開,將筆觸伸向田壟阡陌,“朝朝出”、“處處通”對舉,言簡意賅勾勒不避風雨、終歲勞作的農民生活。遂引出“人間辛苦是三農”的感嘆。“三農”,指春耕、夏種、秋收。五谷豐登,是農民們一年的希望。在這重陰欲雨的時刻人們盼望的是有充足的雨水,能犁耕作。至于惜花傷春,他們既無此余暇,也無此閑情。

    每當“做冷欺花”(史達祖《綺羅香》語)時節,“凍云黯淡天氣”(柳永《夜半樂》語),文人墨客常會觸物興感,抒發憐惜情懷。這些作品,大抵亦物亦人,亦彼亦已,匯成宋詞的一片汪洋。雖有深摯、浮泛之別,也自有其價值在。不過,縈牽于個人的遭際,囿于一已的狹小天地,則是其大部分篇章的共同特點。這首《南柯子》卻不同,即將因風雨吹打而飄零的幽艷啼紅,和終年勞碌田間而此刻盼雨耕種的農民,由目睹或聯想而同時放到了作者情感的天平兩端。

    它不在惜花傷春舊調上的和弦,而是另辟蹊徑的新聲。作者的目光未為仄狹的自我所囿,感情天地比較開闊。一掃陳思,立意不俗。

    蘇軾、辛棄疾等也寫過一些描寫鄉村生活的詞作,也傾注了熱愛農村、關心農事的情感,他們所作,常如一幅幅民俗畫,蘇軾作于徐州太守任上的一組《浣溪沙》(“照日深紅暖見魚”等五首)是如此,辛棄疾《清平樂。村居》的筆觸更為細膩入微。王炎的這首詞則顯示了不同的特色,作者的感情主要不是熔鑄在畫面中,而是偏重于認知的直接表述,理性色彩較濃,因而,寫到農民的生活,如“蓑笠朝朝出,溝塍處處通”,也采取比較概括的方式,不以描繪的筆墨取勝。

    宋代有兩個王炎,均有詞作傳世。本篇作者字晦叔,號雙溪,婺源(今屬江西)人,孝宗乾道五年(1169)年進士,有詞集《雙溪詩馀》。其“不溺于情欲,不蕩于無法”《雙溪詩馀自序》的宗旨,在這首風調樸實的《南柯子》中也得到了充分體現。此詞不取艷辭,不貴用事,下字用語亦頗經揣摩,如“幽艷濕啼紅”寫花在雨意濃陰中的姿態就相當生動。不過本詞亦有缺陷,全篇語多淺易、含蘊稍欠。

    ●江城子·癸酉春社

    王炎

    清波渺渺日暉暉,柳依依,草離離。

    老大逢春,情緒有誰知?

    簾箔四垂庭院靜,人獨處,燕雙飛。

    怯寒未敢試春衣。

    踏青時,懶追隨。

    野蔌山肴,村釀可從宜。

    不向花邊拚一醉,花不語,笑人癡。

    王炎詞作鑒賞

    春社是我國古代重要的節日之一,時間在立春后的第五個戊日。這時,天氣轉暖,萬物復蘇,蟄伏了一冬的人們,無不想走出家門,到自然界里去感受春天的氣息。農事即將開始,村民們也紛紛集會禱祝,祈求一年的農事順利,家庭幸福。因此,欲見農民淳樸之風氣春社是一很好的入手之處。

    王炎生于公元1138年,到癸酉年(1213)已經是七十五歲的人了。大好的春光與熱烈的慶典引起他踏青的情致,可是年老力衰又迫使他不得不蟄居在家。

    這種矛盾反映在詞中,便處處表現為無可奈何的惆悵情懷。“清波渺渺日暉暉,柳依依,草離離”。詞篇從景物入手,平平敘起,似是閑筆。然而遼遠靜謐的景物,本身已在空闊中顯出寂寞之情調,再上加作者欲游不能的力不從心,全文的惆悵基調已顯端倪本詞善于以景顯情襯情,首句即是如此,因而,“閑筆”之中實際上已經包含了無窮的感情。古人云:“筆未到,氣已吞”,當是此類技法。“老大逢春,情緒有誰知?緊接在平淡的景物描寫之后,突然直接抒寫情懷,有如異軍突起,來勢極猛。可是”情緒“究竟如何呢?

    “簾箔四垂庭院靜,人獨處,燕雙飛”,這三句再一次不直敘感觸,仍以環境風物入詞,似乎在“顧左右而言他”。作者一方面有意躲開感情的沉重壓迫,另一方面繼續用寂寥的環境映襯無可奈何的心理:“簾箔四垂”寫庭院之“靜”:“人獨處”兩句,化用唐翁宏“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詩句,以燕的“雙飛,襯人的”獨處“,寂寞無聊的心緒,皆包含在這種種形象之中。這種寫法,不僅用對讀者的啟發代替作者的絮絮陳言,容易收到”言有盡而意無窮“的效果,而且筆法一張一弛,在跌宕變化之中也顯示出深厚的藝術感染力,下半闋是作者感情的正面抒發。根據內容,可以分作三個層次:”怯寒未敢試春衣“寫怯寒:”踏青時,懶追隨。野蔌山肴,村釀可從宜“寫勉力踏青,但又有些力不從心,唯有借助野蔬山肴與村釀,聊遣情緒而已:”不向花邊拚一醉,花不語,笑人癡“寫醉酒,拚卻一醉,這正是以上諸般情緒交織的結果。從因果關系上說,”怯寒“即是”老大逢春“情緒的根源,所以也就是下半闋的癥結所在:連春衣都不敢試穿的人,自然不敢追隨踏青,但人逢春社,寂寞難熬,只得以酒遣情一醉方休,即使笑我人”癡“又有何妨。從情緒的凝重程度看,試春衣的目的為的是去踏青,而踏青的結果卻是一醉。——因此,下半闋所寫三層雖都是作者所最不堪忍耐的,然而在處理上,一層卻比一層深,一層比一層更叫人傷懷。

    王炎填詞,力求“不溺于情欲,不蕩于無法”,“惟婉轉嫵媚為善”(《雙溪詩馀自序》)。這闋詞抒寫“老大逢春”的帳惘情懷,微婉纏綿,頗具婉轉嫵媚之美。但詞中感情,濃而不粘,“哀而不傷”作者居高臨下從容抒發情緒,始終不為情役,這是它“不溺于情欲”的表現。至于“不蕩于無法”,則可以從以下兩方面看出:第一、章法精密。如前所述,這首詞前后兩片各自可分三層,每層之間起伏變化,但意脈不亂,雖極曲折之勢,卻能一氣貫下,因而層次極清,組織極精。第二、句法渾成。本篇字字都經錘煉。但初讀時則又好象全不經意。比如“老大逢春,情緒有誰知”,其中“誰知”二字既指感慨深沉,又說無人理解,表現力很強,讀來又十分平易。只有通讀全篇細細品味才知其妙。再如“人獨處,燕雙飛”,全不見一點斧鑿痕跡,卻是詞人精心設計的畫面。至于開頭處連用四個疊字句,渲染春光,暗寓情懷,都十分到家。結尾處于平平敘寫之后,采取擬人手法,說“花不語,笑人癡”,全篇也因之活躍飛動。這些地方,都是作者重視章法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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