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三十二【中集二十八】》東江家藏集 顧清作品集

    ●欽定四庫全書

    東江家藏集卷三十二【中集二十八】

    (明)顧清 撰

    北游稿

    ○講章二首

    臯陶曰帝德罔愆【止】茲用不犯于有司【戊辰三月十二日】

    此是虞書大禹謨篇史臣記臯陶的言語臯陶因舜美其明刑之功故言此以歸功于上帝是帝舜愆是過差帝德罔愆是總言帝之圣德無有過差下文都是帝德罔愆的實事簡是不煩寛是有容臯陶說臨下之道以簡為貴帝之臨下則以簡不行那煩密的政令御衆之道以寛為本帝之御衆則以寛不行那急促的政令罰是治人之罪賞是報人之功行罰時每患於過重行賞時每患於有所遺帝於有罪的止罰其本身更不連及他子孫若是有功的則既賞其身又推恩及其後世過是不知而誤犯故是明知而故犯不知而誤犯的不惟小罪不問便是那大罪也釋放了若明知而故犯的不惟大罪不赦便是小罪也須要懲治他有罪當罰的若於法度上可輕可重心有所疑便從那輕處發落有功當賞的若於法度上可輕可重心有所疑便從那重處行賞不辜謂非其罪經是用刑的常法臯陶又說有一様罪人於那法度上也可以殺也可以無殺這様人殺之則恐其無罪而死不殺又怕輕縱了罪人帝之心只見得人命至重故與其拘于法而殺無罪之人寜可屈了我的常法且全他性命帝之用刑行賞一以仁愛忠厚為本與那天地好生惡殺的心一般這一念好生之德隨處流布深入那百姓心中所以一時百姓都感動興起化而為善都自然不犯有司之法度矣臯陶是古今第一個善理刑的人然猶不敢自以為功而歸德于舜如此可見帝王之治以德為本刑罰雖不可無然所以導善迎祥致太平之盛則有不專於是者臯陶此言真得圣人之心而可為萬世帝王之訓矣伏惟皇上契圣賢之心擴乾坤之量身體而力行之天下臣民不勝慶幸

    子路問君子【止】堯舜其猶病諸【甲戌九月十二日】

    這是論語第十四篇孔子與子路問答的言語子路是孔子弟子姓仲名由子路是他字子路問於孔子說今夫子教人只是要使為君子弟子來學亦只是要求做君子不知所謂君子其道何如孔子告他說修已以敬修是修治已是人之一身敬是敬謹孔子說所謂君子者不在他求只要修其一身專以敬謹為主在內則閑邪存誠使心有定主在外則正容謹節使身有常度與凡出入起居語默動靜件件敬謹不敢放肆如此修治其身則所為盡合道理德日以崇業日以新便成一個君子人矣修已以敬這地位已高而子路不喻乃說君子之道只如是而已乎緣他性粗率看得敬字輕了故以為未足也孔子遂告他修已以安人人是對已而言安是使之得其所蓋人能修已以敬則不惟自家所為合理所以處人亦盡合道理就其所接親疎上下無不得其所矣修已安人這功用已大而子路猶未逹又謂君子之道只如是而已乎緣他看得敬字輕了故猶以為未足也孔子又告他說修已以安百姓百姓是盡人而言安百姓是舉天下得其所蓋人能修已安人則不惟處一人者合理而所以處千萬人者亦盡合道理極其所至四海九州無不得其所矣孔子見子路問得輕易恐其聞此便一向求之高遠不得實用故又告他說修已以安百姓堯舜其猶病諸堯舜是唐虞大圣人病是心有所不足蓋修已以敬固有安百姓之理然四海九州如此廣大便是極治之世豈能無一人不得其所者如有一人不得其所便不得謂之安矣所以圣如堯舜說到此處猶不敢自以為足況其下者安可輕議孔子言此正所以抑子路使切已用功而不徒騖於高遠也臣嘗聞之先儒云敬之一字乃圣學始終之要修已以敬圣人之言已是盡了其下安人安百姓乃因子路不足而極言之非別有一道也然孔子只是說得不曾見諸實事若是人君敬與不敬則其明效便在目前誠以人君一身天地民物之主能敬則此心常存虛靜清明而邪妄不能惑施之於政則賞罰明用舍當人心以悅和氣以應而天下蒙其福不敬則中無所主邪妄乘之而天理為之滅施之於政則或以非為是或以正為邪人心欝和氣乖而天下被其禍人君敬與不敬其端甚微而其關乎天下者甚大古之帝王所以兢兢業業不敢荒寜誠有見於此也仰惟皇上睿性英姿度越前古其於圣賢論學之要古今治忽之幾察之精而講之熟矣億兆無疆之福系於圣心一轉移之間伏惟燕閑留意天下幸甚

    講前一日送稿閣下及當講則自不敬以下四十余字并已刪去一時講過而木天留稿遺笑將來避忌至此可為世道嘆矣

    ○策問

    問王者南面而聽天下向明而治其宮闕之制朝著之儀輿衛之飾要皆有義理存焉唐虞遠矣秦隋之侈無以議為也周制王宮有五門有三朝或以為有四朝漢有長樂宮有未央前後殿有南北宮唐宋有正衙有便殿而又有正至會朝之所朝之政令或掌於司士或掌於朝士或掌於宰夫而又有太仆小司寇之職臣日朝于君或北面或南面或東西面而有拜與揖禮各不同或常參或六參或再參而又有入閣起居之禮今皆可舉其畧歟周制天子有五路有九旗而又有四路之說漢唐而下有大駕有法駕有小駕有黃麾仗而又有五時三蓋四望之車有七輦有五仗而又有半仗角仗細仗之別其儀物之等其施用之宜歷代諸儒之討論撰定今皆可聞其說歟我國家稽古法天事有定制固萬世子孫當守而不失者不知今朝著之儀式輿衛之采章其斟酌損益視前代何如而諸士子觀光國都俯仰今古其亦有得於中而可言者否邪愿揚厲而鋪張之

    問周道衰圣人沒而諸子作老聃倡之莊周列御寇楊朱之徒和之而其說始盛漢興文帝喜黃老曹參汲黯太史談輩主之而其說始行諸子之學不用於衰周之世而用於文帝之賢君何歟楊朱學老子者也莊列祖楊朱者也孟子辟楊墨而不辟老莊後之儒者於其言亦多取焉何歟用黃老者治擬於成康之盛而表章六經者反以致海內之虛耗何歟或者以是為叛經之效然歟晉室之衰由清談之廢事也而或以為然老莊之罪其又然歟自宋以來理學大明縉紳之士非孔孟不師非六經不學上以是求材下以是致用諸子之言至是而一洗矣而刑措之教未聞澆薄之風日熾何歟無亦有口誦其文心違其教而支離於異學者歟道德一而風俗同治之盛也諸君其有意於是乎愿明辯而言之

    問今海內承平田野之民不見兵革老子長孫百五十年於茲矣邇者頑民弗靖首亂山東延及梁楚江西四川亦復蟠結所在烝黎肝腦涂地至煩九重旰食為之發邊兵輟禁旅遠涉江湖然後漸次撲滅而勞亦甚矣圣明在上無驪山之役遼左之師以毒吾民而使之變也其何以至此極歟輟邊兵以平內盜於古亦有之歟國家內外衛所凡幾所養之兵凡幾內之親兵與諸軍之營壘視國初時增創凡幾外之分守守備與兵備之憲臣增創復幾是皆所以防未然而威不軌者也而成功何獨異歟古之人有治渤海而單車至府盜賊解散者矣有刺交南而移書招撫歲間蕩定者矣而或以為患莫大於招降有討黃巾而鳴鼔掩擊乞降不聽者矣為長朝歌而縱誘設伏遇賊輒禽者矣而或以為患莫深於窮治將誰從歟論弭盜者或請先誅貪濁簡牧守或謂宜據形勢收遺才果孰要歟今日所行其亦有合於此歟夫使天下之勢如身足以使臂臂足以使指而赤子不至為龍蛇諸君於此其必有長策矣

    問諸君以材武應詔角藝廣塲騶發的破萬衆改觀矣所未知者胸中之方畧耳兵之方畧今世所傳武經七書者具之謂孫子吳子司馬法李衛公問對尉繚子三畧六韜是也說者謂古兵書多至百八十余家漢初定著三十五家其後又分四種然則今七書者定於何時歟三畧六韜司馬法云皆出於太公則古書也而斯以孫吳先之何歟或以司馬法非穰苴所著或以六韜為後人假托或并疑三畧為偽書其果然歟七書之言有得失先儒之去取互有同異折其衷以為吾用豈無說歟夫讀書而不知合變固不足以言兵而背水囊沙則固有所出也尚相與極言之無諉之曰此古人之糟粕也

    ○擬策

    問古者圣人擬圓極以運璇璣列方輿而配景曜以正天時以授民事以考災祥黃虞以來世有專職今所宗者何人之法歟九州十二曜三分或系之北斗或系之五星或系之二十八宿而干支方位亦互有所屬焉何所本而言歟穹壤之相銜位固有相值者矣若齊東而玄枵在子魯東而降婁在戍吳越南而星紀在丑干支方位與此復相戾焉其說可得聞歟或謂諸侯始封歲星所在之辰而其國屬焉亦既有占驗矣而或又以為非是何歟自古占天者幾家其說互相詆訾論者謂惟渾天最近而或又以為圣人之意初不在是者何歟其說皆可聞歟五星列宿隨其變而禍福應焉以為不足畏者誠悖矣而亦有有其變而無其應與宜有變而顧得其常者何歟方今圣人在上而四方郡國天妖地異屢形奏章春旱秋霖郊甸之間耕獲交病豈昔人所謂天心仁愛欲有以警動之歟不然而何以有是也天人之際諸君子留心久矣推明象類之外有可以消變弭災者尚無恡一言

    觀象緯而審禨祥者星官歷翁之事也推天以及人者也因禨祥而修德政者人君宰相之職也以人而合天者也軌事春闈終試策諸生以星野之占驗傅之以當日之事而欲聞所以消變弭災之說執事之意豈徒以數術望諸生哉雖然清臺占象領之太史則是亦儒者之事而愚未之學也請陳其槩而系以書生之管見可乎星官之書自黃帝則有之矣高陽氏命南正重司天北正黎司地而其職始專唐虞則羲和繼晷有夏則昆吾紹德商有巫咸周有史佚魯有梓慎晉有卜偃鄭有禆竈齊有甘德魏有石申皆明著天文各謹圖驗而巫咸甘石之術則歷世之所宗也天有十二次日月之所經地有十二辰王侯之所國周官保章氏辯九州十二域皆有分星以驗妖祥而分野之說有自來矣甘德石申以十二次更配十二辰班固以三統歷參之陳臯復加以諸國所入宿度而其說益明其或系之北斗或系之五星或系之二十八宿或屬之干或屬之支先儒謂起於戰國之末則亦甘石之遺規也疑星野之不相值自昔為然先儒蓋有說矣所謂始封之日歲星所在之辰而其國屬焉者雖梓慎亦然然若此者以言乎七國之前可也秦漢以來郡國之廢置不知其幾而猶以往跡尋之不已膠乎故唐僧一行非之以為天之云漢實應地之山河其精氣之升降始終實應之脈絡綱紀諸國之分列或負險而用武或四戰而用文或負海而阜殖其相屬也以精氣為本而不系乎方隅其占測也以山河為主而不泥於州國此說行而羣疑為氷釋矣占天者之不能相一亦自昔為然然察璣象以齊七政實舜之遺法而三代之時已不聞有其制矣則渾天周髀宣夜諸說亦何怪其紛紛乎故一行斷之以為古之人所以步圭影之意將以節宣和氣輔相物宜而不在於辰次之周徑所以重歷數之意將以恭授人時欽若乾象而不在乎渾蓋之是非若乃述無稽之言於視聽之所不及則君子當闕疑而不講也此說行而衆言為一洗矣夫有道之世而星辰順軌者其常也衰亂之世而星辰錯逆者亦常也若夫時有道而災異興焉若漢孝文之山崩地震宋仁宗之地裂星流則雖有其變而無其應德有以勝之也時無道而祥禎應焉若魯宣之大有年則是宜有變而反得其常君子以為異而不以為祥也古之明君遇災變則恐懼而修德遇祥瑞則謙讓而不居蓋有見於此矣洪惟我國家法度修明紀綱振舉若稽天道宜獲休應而仰占圓象俯察方輿猶有未得其常者執事所謂四方之奏報雖未得盡闚而往歲寢宮之災與頻年日月之交蝕水旱之相仍則聞之頗詳而郊甸之間邑里之蕭條原田之蕪廢又有身履而目擊之者矣區區之愚方恨無階上逹而執事導之使言其容以默默乎雖然方變之初興皇上側席求言痛自修省而公卿百執事所論列於前者亦多矣其切劘劑量的見而可行者計豈草茅疎遠之所能及哉然聞之道路初亦未盡舉行而左右之臣未幾有嶺海之行者矣則愚雖有言豈能過此而舍乎此則何以當執事之問乎傳曰棄法律逐功臣則火不炎上簡宗廟廢祭祀則水不潤下又曰上不儉下不節讒夫昌邪勝正則火失其性燔宮室五行之變未有不由於人事者古之王者順天地以治人而取材於萬物以足用政得其道用物有度故天地順成萬物暢茂而民以安樂謂之至治後世政失其道物用夭傷民用愁苦故天地之氣沴而三光寒暑錯逆而為災先儒此言可謂窮治亂之原逹天人之際而昔者綸音之播告列辟之敷言蓋亦有及於此者矣雖然天道難言而人事亦未易盡也何也蓋今日州郡之患在於民力之困窮然而鉤陳紫宮之營建北門少府之工作程督之使冠蓋相望于道路者未可以卒止也朝廷之患在於冗食之猥衆然而名器之踰制世祿之濫及未可以遽絶也邊方之患在於兵政之廢弛士卒之凋弊然而轅門之掊尅幕府之幸功其源未可以遽塞也挽漕之兵民艱苦萬狀計其所入曾不足以供所出而三條九陌之間宮居而玉食者視往昔不知幾倍其財必非天降而地出也凡茲數者有本有源處之甚安享之甚樂而不知出之者之不堪也生民之所以愁苦沴氣之所以交作災變之所以薦臻豈可謂無其自乎夫知變之所從來則知所以消之之術知災之所從起則知所以弭之之方其要在吾君一念轉移之間而愚所謂向者綸音之播告列辟之敷言固有及於是者矣九重閑暇時取而觀之取其合於是者次第而行之使朝廷之澤究於下田野之情逹於上上下之際歡欣交通而無有壅蔽隔塞之患愁恨嘆息之聲以干乎其間如是而三光之不全寒暑之不平五谷之不熟民人之不育則是造化無恒而圣言為我欺也語曰動人以誠不以言應天以實不以文愚敢以是為終篇獻執事其進教之

    問天下事未至而憂則人以為迂已至而憂則無及於事然與其為無及無寜其為迂也以今天下言之內寇初平而民力已疲邊陲方靖而兵衛疎畧國賦有常入而世祿者日增賞功有定格而濫冒者溢出此四者皆今日之深患而有識之所共憂也諸君隨計而來不可謂無心於當世者藜燈雪案之余道涂耳目所涉歷而見聞亦多矣是豈能無慨於中而思所以處之者乎竚聞讜言無諉之曰此肉食者之謀也

    憂天下之憂者知天下之患者也知天下之患者有天下之心者也長一家者以一家為心則一家之患無不知長一國者以一國為心則一國之患無不知知其患則知其憂矣國者家之積也天下者一國之積也事有大小勢有難易而其理一也執事發策春闈舉方今所深患而可憂者四事謀之諸生求所以處之之說執事其有憂天下之心哉雖然執事之所憂者四而愚則以為八也何以見其然也蓋執事之意以為方今盜賊平矣所憂者民力之困窮愚則曰民力誠窮而盜賊未見其果平也邊方靖矣所憂者兵衛之疎畧愚則曰兵衛誠疎而邊方未見其果靖也憂世祿之侈而謂常賦不足以供憂濫冒之多而謂賞格由之以壞愚則謂常賦未必其皆充賞格未見其有定也何以明其然也蓋自權奸竊柄以淫刑刼天下而括取其財繼之以盜賊加之以軍旅水旱疾疫因而間作無良有司曾莫究心而且有假豺狼之威以食人之肉者其流風余虐至今猶未已也而寢宮之營役及海內官吏承風茍免罪責大弦既急小弦何如困苦無聊亦奚所不至今貴州已告病矣迫而不已安知不有相挻而起者乎故曰民力誠窮而盜賊未見其果平也國家北邊萬里皆與他族為隣而上谷云中寔為京師屏蔽頃歲以來兵威屢衂敵人得志前年窺雁門去年犯宣府列營以久駐分兵而四掠白羊口之烽火至通於西郊而邊臣若罔聞也平居則朘削軍士以為身謀有警則告急請兵而閉城坐守使犬羊狐鼠長驅而入厚載而歸肆然若蹈無人之境以為常近者偏頭關之截殺僅能小挫其鋒而來往徜徉猶未聞其遠跡也而告捷論功穠爵厚賞已若登燕然而臨瀚海矣彼籩圉亦人也知我如此求欲無幕南之王庭得乎故曰兵衛誠疎而邊方未見其果靖也國家自肇建北京衛兵之增已半於舊然而官有定員祿無濫與故歲漕四百萬石給之而有余近歲法弛恩寛乃有擒獲盜賊緝捕妖言而賞以世襲者至於門蔭恩澤內苑廩稍日益歲滋無有紀極如聞一歲之出已踰所入之數正使常運皆充猶恐不足以給而自盜起以來漕法阻滯江淮南北水旱疾疫歲無全收其得入於太倉者決不能如往日也然則所當憂者豈獨世祿之增乎國家賞功之制藏在金匱掌於有司北伐南征擒獲斬馘各有等第其論功也須同在一日其陞職也每不過三等余功雖多止酬以賞立法如此猶有竄名戎伍委幣轅門而竊我名器者而近歲復開并功之例取舊坊而盡決之於是子得并於父弟得并於兄家人得并於其主向之詭名竊姓私相貿易遷就改移之弊此一法足以兼之公行而無忌甚至有一人之身千里之外同日報功而并得陞賞者矣然則所當憂者豈直下人之濫冒乎夫知盜賊未必其果平則所以用民之力者不得而不紓知邊方未必其果靖則所以修明軍政者不得而不肅知常賦之不能皆充則爵人之際不容以或輕知賞格之壞自于上則擬議之際不容以不審愚以為寢宮之役誠有不得而已者然寛一分則民受一分之賜宜深詔有司量民之力裁濶狹以處之而無亟其成其他不急之功無名之費皆如近者徐州采石之役以詔旨停之則民感上恩雖勞不怨大功可成而田野寜謐矣梗化之患雖唐虞所不能無然內治既修則遠人自服宜明飭有司清我政本首繩失律之罪申嚴僨事之罰舉兵權歸之列閫而責其成功其有牽掣於中侵軼於外者如唐李德裕之平藩鎮明約監軍均以功賞而不令其預事其尤甚者明告于上以王法裁之則兵政以修旁無沮撓精神折沖而遠人畏服矣若夫世祿之多由功賞之濫此二事者實相首尾而處之尤難司計者曰吾量入以為出者也入不足而出無藝吾何以供之本兵者曰吾按籍而論功者也功如是則賞宜如是吾安得而不予各司其事各守其官宜不能相一也至總而決之於上則將安所委乎守虢而憂他州宰相之事也唐盧杞猶能之而況不為杞者乎愚以為身履戎行顯有庸於疆場者誠宜厚其賞也然開國輔運之云仍且有不能舉其世者矣彼攀附依憑如前之云者獨不可以少損乎既予者縱不能復敓也然世勲之家支胤旁入者猶逓有降殺而況非旁支比者乎往者不可諫將來猶可追也不然春生之不節以秋仁育之不裁以義舉有限之財而填無窮之壑豈惟國力之不支而其子孫生而仰給于縣官長而游閑于京國男不知稼穡女不知桑麻負而乘焉無事而食焉是豈可以久哉執事以此為國家憂而愚以為使斯人而知此則不惟為國憂而且將自憂之不暇矣夫萬物羣生於地而其命在天萬幾敷布于下而其本在上執事所問分之則為四合之則惟一一者何此心是也區區之愚以為是四者不患無以處之而貴乎有以聽之不惟聽之而貴乎有以行之其要在乎心天下之心而已心天下之心而後能知天下之患知天下之患而後能憂天下之憂憂之則必求所以去之求以去之而後能聽人之言行人之策矣是心也下有之而上不知體之不可也上有之而下無以承之不可也上下一心君臣同德乃可以祛患而釋憂矣謹對

    ○表

    代武進伯朱江謝恩表

    武進伯臣朱江欽蒙圣恩以臣侄朱本無嗣命臣襲祖前爵臣誠惶誠恐稽首頓首謹上表稱謝者伏以存亡繼絶荷覆載之隆恩襲組傳珪與公侯而接武榮逾望表欣與懼并言念臣生也不辰幼而失怙雖忝膏粱之胤裔幾同閭里之單微蔬食布衣久安愚分玉章蟬冕敢有僥心永惟驃騎之奮翼風云重以忠慤之橫身草野宜子孫之蒙佑顧嗣續之多艱惟河山不替而永存肆瓜瓞五傳而再絶司封為之請命當寧聞而憫傷念先臣霖嘗以弟而後兄謂愚臣江得以孫而紹祖疏封朝進俞旨夕頒拔之泥涂之中寘彼云霄之上其於恩造曷罄名言茲蓋伏遇皇帝陛下仁合生成孝隆繼述思祖宗之創立艱難如在於目中憫將帥之勤勞眷恤每加於身後蓋嘗聞鼔鼙而注想不待擠溝壑而興哀遂令一綫之宗再衍九河之泒臣才非趙武濫憑成季之勲寵過王喬盡有樂鄉之賜顧衣裳之在笥凜負乘之交懷敢不力紹前猷率先來嗣相與執干戈而衛社稷庶幾效犬馬以答君親伏愿圣德日新天心世享文謨武烈之并用邁至治於三王神孫圣子相繼承撫洪圖於億載臣無任瞻天仰圣歡忭感激之至謹奉表稱謝以聞

    代忻城伯謝恩表

    伏以漢祖開基絳灌列河山之誓唐宗紹統襃鄂延茅土之封創始實艱仰成何幸載念臣世本農畝家鄰帝鄉始祖祥釋耒操戈首從渡江之役高祖彛應機乘運遽叨列爵之榮玉帶錦衣超班五府虎符金鑰歷位兩京皇恩不替而有隆世祚中衰而復振遂緣亡父以及微臣生長膏粱豈識韜鈐之要周旋京輦詎親戎馬之勞顧當哀疚之中有此駢蕃之命茲蓋伏遇皇帝陛下英明神授睿哲天成安不忘危所帝王之無逸仁而有勇總文武以成功永惟豐芑之謀深重丹青之信致茲庸菲濫被彛章臣服寵有階酬恩無地乾坤洪造既莫罄於名言葵藿丹衷徒仰傾於朝日惟當竭其駑鈍效此忠貞縱未能折沖尊俎之間誓愿與馳驅疆場之外庶幾風行草偃九重寛猛士之思海晏河清萬國播詞臣之頌臣無任歡忭踴躍之至謹奉表稱謝以聞

    代平虜伯謝恩表

    後軍都督府右都督臣江彬伏蒙圣恩封臣為平虜伯食祿一千石世世承襲臣誠惶誠恐稽首頓首謹上表稱謝者伏以天威遠布汛沙漠以全清云澤旁流露菅茅而溥及賞慙功懋喜與懼并伏念臣先世起自田農遭逢興運仗劔效順擁高帝於龍飛之辰挺戈靖難翊文皇於虎變之日由列校而登指帥歷四世恒守邊陲徒懷奮臂以當車無路傾心而向日屬潢池之弄刃繼瀚海之揚波拔臣疆場之間置臣環衛之列偏師南討忝備戎行萬乘西巡載捍牧圉念馳驅之恐後顧勞績以何稱遽沾列土之封殊溢疇庸之典茲蓋伏遇皇帝陛下總攬權綱兼資文武修政事以攘外侮內順治而外威嚴家國為心推神功而弗有鼔鼙在念惟勲閥之是求肆俾凡庸薦膺渥寵錫之國姓付以戎機五府既列于名銜諸營兼屬以綜理封疆事重蓋屢貢於巽章海岳恩深竟莫回于睿斷臣敢不虔奉明訓允若先猷夙夜小心庶無忘於滿溢敬共有位期不負於生成尚愿圣德日新皇圖益鞏戢五兵於不試海晏河清與三壽而作朋天長地久臣無任激切感恩之至謹奉表稱謝以聞

    故事公侯伯謝恩皆禮部官代為撰表彬與安邊伯許泰并封彬居次表當予作既繕寫擇日引進忽有旨下儀制司并原稿取入彬既匪人尋伏憲典此本不足録以予被劾時或傳出彬風旨而竟不行恐好事者因而有所增飾也存之使後日有考云

    代會昌侯謝恩表

    襲封會昌侯臣孫杲欽蒙圣恩準襲祖爵臣誠惶誠恐稽首頓首謹上表稱謝者伏以周顯親賢姜望啓營丘之宇漢隆恩澤呂公表臨泗之封在古為榮於臣何幸言念臣恩承五世家本一經高祖父以諸生備禮寺之員曾祖姑以德選貳椒宮之政屬渚虹之流慶繼坤極以覃恩爰從一命之班超陟五等之列洎乎嗣子躬翼龍飛薦沐寵嘉襃進地律丹青明信既不爽於河山赤紱余輝乃復延於胤裔茲蓋伏遇皇帝陛下堯仁睦族舜孝隆親行葦登延情不遺於外屬嵩高流詠禮式備於南邦遂令肺腑之余遽襲金貂之重臣有憑錫類無地酬恩五百年沙麓之祥自天佑啓億萬載華封之壽如日方升徒懷螻蟻之私莫報乾坤之大伏愿皇仁四逹圣德惟新內順外寜寢五兵於不試人和物阜與六合而同春臣無任云云

    東江家藏集卷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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