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十一》孟子傳 張九成作品集

    欽定四庫全書

    孟子傳卷十一

    宋 張九成 撰

    有爲神農之言者許行自楚之滕踵門而告文公曰逺方之人聞君行仁政愿受一防而爲氓文公與之處其徒數十人皆衣褐捆屨織席以為食陳良之徒陳相與其弟辛負耒耜而自宋之滕曰聞君行圣人之政是亦圣人也愿為圣人氓陳相見許行而大恱盡棄其學而學焉陳相見孟子道許行之言曰滕君則誠賢君也雖然未聞道也賢者與民并耕而食饔飱而治今也滕有倉廩府庫則是厲民而以自養也惡得賢孟子曰許子必種粟而后食乎曰然許子必織布而后衣乎曰否許子衣褐許子冠乎曰冠曰奚冠曰冠素曰自織之與曰否以粟易之曰許子奚為不自織曰害于耕曰許子以釜甑爨以鐵耕乎曰然自為之與曰否以粟易之以粟易械器者不為厲陶冶陶冶亦以其械器易粟者豈為厲農夫哉且許子何不為陶冶舎皆取諸其宮中而用之何為紛紛然與百工交易何許子之不憚煩曰百工之事固不可耕且為也然則治天下獨可耕且為與有大人之事有小人之事且一人之身而百工之所為備如必自為而后用之是率天下而路也故曰或勞心或勞力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義也當堯之時天下猶未平洪水橫流泛濫于天下草木暢茂禽獸繁殖五谷不登禽獸偪人獸蹄鳥跡之道交于中國堯獨憂之舉舜而敷治焉舜使益掌火益烈山澤而焚之禽獸逃匿禹疏九河瀹濟漯而注諸海決汝漢排淮泗而注之江然后中國可得而食也當是時也禹八年于外三過其門而不入雖欲耕得乎后稷教民稼穡樹藝五谷五谷熟而民人育人之有道也飽食暖衣逸居而無教則近于禽獸圣人有憂之使契為司徒教以人倫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放勲曰勞之來之匡之直之輔之翼之使自得之又從而振德之圣人之憂民如此而暇耕乎堯以不得舜為已憂舜以不得禹臯陶為已憂夫以百畆之不易為已憂者農夫也分人以財謂之惠教人以善謂之忠為天下得人者謂之仁是故以天下與人易為天下得人難孔子曰大哉堯之為君惟天為大惟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君哉舜也巍巍乎有天下而不與焉堯舜之治天下豈無所用其心哉亦不用于耕耳吾聞用夏變夷者未聞變于夷者也陳良楚產也悅周公仲尼之道北學于中國北方之學者未能或之先也彼所謂豪杰之士也子之兄弟事之數十年師死而遂倍之昔者孔子沒三年之外門人治任將歸入揖于子貢相向而哭皆失聲然后歸子貢反筑室于場獨居三年然后歸他日子夏子張子游以有若似圣人欲以所事孔子事之彊曾子曾子曰不可江漢以濯之秋陽以暴之皜皜乎不可尚已今也南蠻鴃舌之人非先王之道子倍子之師而學之亦異于曾子矣吾聞出于幽谷遷于喬木者未聞下喬木而入于幽谷者魯頌曰戎狄是膺荊舒是懲周公方且膺之子是之學亦為不善變矣從許子之道則市賈不貳國中無偽雖使五尺之童適市莫之或欺布帛長短同則賈相若麻縷絲絮輕重同則賈相若五谷多寡同則賈相若屨大小同則賈相若曰夫物之不齊物之情也或相倍蓰或相什伯或相千萬子比而同之是亂天下也巨屨小屨同賈人豈為之哉從許子之道相率而為偽者也惡能治國家

    五帝殊時不相沿樂三王異世不相襲禮堯之樂非不美矣舜之時已不可用舜之樂非不美矣至湯之時已不可用是故正朔服色學校器械三代殊形夏商異尚此天理之自然也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事與幾合時與會通此大圣人之制作也當晚周之時圣人固將決擇三代之合于民心者以立一王之法如所謂行夏之時乗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許行何人輙欲變大圣人之制作而以區區弁髦土梗無用之跡以鼓惑當世彼愚無知不足道也吾將提耳而告之曰神農圣人也使處晚周之世當亦如孟子之制作矣使許行真得神農之學決見孟子之所為惟其懵然不曉不知神農之心于神農法度又講之不精擇之不詳乃有夷狄之法亂其中非孟子力排之則于一楊墨之外又生出一楊墨矣圣道散裂其弊乃至如此乎然而彼不知其心已為孟子造化所動乃自楚之滕踵門而告文公曰逺方之人聞君行仁政愿受一防而為氓彼不思曰滕與楚相去幾數千里何以使我樂為其民乎則圣賢造化固己可知而滕文公性善之幾其見于用者乃能使人如此不特許行又能感召陳相與其弟卒負表耜區區自宋之滕且曰聞君行圣人之政是亦圣人也愿為圣人氓惜乎滕地褊小不能盡充孟子之術使齊宣信孟子之說如滕文公則如楚之許行宋之陳相一時號為有知者皆將四面而來而風聲所傳德音所感凡有人心者皆將襁負其子而至矣則孟子所謂民歸之如水之就下此亦可見其一二也夫許行之來固未足多而陳相乃陳良之徒學周公仲尼之道者也特其所見未固耳其好賢樂善之心豈可厚誣彼且來矣而況其他乎此余所以深信孟子之說而惜齊王之不行其道也且許行既為文公之氓受孟子之澤則當自鄙其學之淺陋徙義遷善盡棄其舊習以觀圣王之施為而猶自是其學而非圣賢之大道乃曰滕君則誠賢君也雖然未聞道也賢者與民并耕而食饔飱而治今也滕有倉廩府庫則是厲民而以自養也嗚呼彼以并耕而食饔飱而治為大道乎誠可笑也夫鴻荒之世其民若禽獸然君民并耕豈得已哉事固自有次第且簣桴土鼓決不若簫韶之音穴居野處決不若宮室之安書契之精于結繩棺槨之美于衣薪此數圣人因事之幾隨時之防乃至周而大備豈有帝王之世天下之民耳之所聽者皆鐘鼓管?之音目之所視者皆青黃黼黻之色而宗廟之美百官之富堂陛之尊圭璋之盛儼如天帝尊如神明一旦乃令尊君下民同霑體涂足同寒耕熱耘同供炊防之職同作饙餾之事豈不大駭天下而起奸雄窺伺之心乎其亦可謂愚矣不知陳相兄弟何所見聞而恱之夫簣桴土鼓穴居野處結繩衣薪在上古行之不以為異使用于二帝三王之后其可行乎夫可行則為道不可行則為弊為怪民為妖術在法當誅在圣門當絀此孟子所以深惡之窮問詰難往來數疊使其辭窮理極乃扼其要處曰子以為滕有倉廩府庫以厲民不知子以粟易械器不為病陶冶以械器易粟不為病農夫乎且許子推不欲病民之心以病陶冶何不自為陶冶使日用所須皆取辦于其家何為紛紛然與百工交易何許子之不以為煩乎陳相乃曰百工之事固不可耕且為也其理窮矣其辭盡矣乃又扼其要處以問之曰百工之事固不可耕且為治天下獨可以耕且為乎汝不知夫有大人之職事則當勞心以治人治人者食于人有小民之職事則當勞力以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此天下常行之理也況一人之身百物所須汝以交相養為病則當事事物物皆自為之既為耕夫又為蠶婦又為弁人又為攻金之工攻木之工設色之工刮摩之工率天下之人終日搰搰暴露辛苦乃不為相病耳此豈可行乎汝以為君不與民并耕而食饔飱而治坐受其養以為病民耶當堯之時洪水橫流禽獸逼人堯當一味耕田而不憂乎既當憂之則堯舎耕之外不為無事矣舉舜而敷治者堯之職也舜使益掌火以驅禽獸使禹疏九河以泄洪水則舜禹益舎耕之外不為無事矣又使稷教民稼穡又使契教民人倫堯又于其間勞之來之以勉其勤勞匡之直之以正其心術輔之翼之使自得之以遂其天性又從而振德之以警其昏謬嗚呼堯舎耕之外其職事如此何暇耕耶使其如許行之學專以耕事則圣賢不用禽犬不問洪水不知人倫不正天下幾何不盡為血肉為江海為水者也此豈可行乎夫君民上下各職其憂不可相易也君民上下各盡其職則天下大治故堯以不得舜為己憂舜以不得禹臯陶為己憂農夫以百畆之不易為己憂農夫之憂舎百畆之外無事也人主之憂憂在天下其憂甚大豈農夫可比也故為天下得人謂之仁不得人則天下謂之不仁是故以天下與人易為天下得人難汝見堯蕩蕩乎民無能名舜有天下而不與以為無職事乎嗚呼堯舜之治天下豈無所用其心哉其用心處在天下得人特不用心于耕爾孟子既明堯舜之道以破許行之謬論然后責陳相兄弟所學之不固而為異端所亂也其責之如何如曰吾聞用夏變夷者未聞變于夷者也夫堯舜之道中國之道也許子之說夷狄之說也今相兄弟學于陳良陳良所學乃周公仲尼之道當良自楚北學于中國其識見髙明議論中正北方之學者未有出其右者是所謂豪杰之士陳相兄弟事之數十年一旦良死乃盡棄中國之學而悅夷狄之說豈不見孔子沒子貢筑室于場獨居三年然后歸其不倍孔子之學如此又不見曾子不肯以事孔子之禮事有若且有江漢秋陽之喻其不倍孔子之學如此今許子所習者夷狄來自南蠻言語傖獰有如鴃舌學之不精考之不詳乃敢非先王之道陳相兄弟不審量考擊倍其師之所學如下喬木而入幽谷矣又周公膺戎狄而陳相兄弟乃學戎狄夫貍變則豹豹變則虎所變愈大可也今舎中國之道而學夷狄舎周公仲尼之道而學許行豈得為善變乎余觀孟子窮詰陳相使無逃避乃大明堯舜之心其辭袞袞不斷其意滔滔不窮靜觀其源可謂見道分明無有疑慮一辭一句皆自胸襟流出乃天下之至論古今之格言可嘆可仰可遵可信當戰國權謀詭計縱橫捭闔之中乃有如此竒特卓異之觀正如終日行培塿而忽見泰華終年泛污沱而忽浮滄海使人心源廓大眼界通明后世之士乃欲非之疑之詈之亦可謂不知圣賢者矣陳相兄弟邪說深入心術顛倒猶有從許子之道則市價不貳國中無偽之說且以布帛無長短麻絲無輕重五谷無多寡以至屨無大小皆一等之價其意以為君民并耕則人心淳樸不復計較長短輕重多寡大小以相交易矣天下豈有此理乎使天下如禽獸草木之無知則已如其為人豈有不知長短輕重多寡大小者乎邪說惑人乃至于此耶孟子又徐徐以喻之曰夫物之不齊物之情也或什伯或千萬子乃欲比長短輕重多寡大小而一之是猶指鹿為馬以青為黑而亂天下之常理也巨屨小屨同價則足跡大者終身無屨矣是教世之人以短取長價以輕取重價以寡取多價以小取大價相率為偽以取贏余一身行之且不可況于國家乎嗚呼孟子不喜異端乃至于此皆識見高明知其必為怪也如辟夷之之薄葬仲子之非亷白圭之貉道張儀之妾婦以至指伯夷為隘指栁下惠為不恭指楊朱為無父指墨氏為無君指許行為夷狄皆其中曉然所見明白故區別真偽判斷是非窮根極本盡窟穴而發之使利害皎然不貳不疑其有功于世道如此學者豈宜以輕心觀之哉

    墨者夷之因徐辟而求見孟子孟子曰吾固愿見今吾尚病病愈我且往見夷子不來他日又求見孟子孟子曰吾今則可以見矣不直則道不見我且直之吾聞夷子墨者墨之治防也以薄為其道也夷子思以易天下豈以為非是而不貴也然而夷子葬其親厚則是以所賤事親也徐子以吿夷子夷子曰儒者之道古之人若保赤子此言何謂也之則以為愛無差等施由親始徐子以告孟子孟子曰夫夷子信以為人之親其兄之子為若親其鄰之赤子乎彼有取爾也赤子匍匐將入井非赤子之罪也且天之生物也使之一本而夷子二本故也蓋上世嘗有不葬其親者其親死則舉而委之于壑他日過之狐貍食之蠅蚋姑嘬之其顙有泚睨而不視夫泚也非為人泚中心逹于面目蓋歸反蔂梩而掩之掩之誠是也則孝子仁人之掩其親亦必有道矣徐子以告夷子夷子憮然為間曰命之矣

    此一章書顛倒失次自漢以來無有辨之者余深入其中乃知其編次脫易輙為改正之其文宜曰墨者夷之因徐辟而求見孟子孟子曰吾固愿見今吾尚病病愈我且往見夷子不來他日又求見孟子孟子曰吾今則可以見矣不直則道不見我且直之徐子以告夷子夷子曰儒者之道古之人若保赤子此言何謂也之則以為愛無差等施由親始徐子以告孟子孟子曰夫夷子信以為人之親其兄之子為若親其鄰之赤子乎彼有取爾也赤子匍匐將入井非赤子之罪也且天之生物也使之一本而夷子二本故也吾聞夷子墨者墨之治防也以薄為其道也夷子思以易天下豈以為非是而不貴也然而夷子葬其親厚則是以所賤事親也蓋上世嘗有不葬其親者其親死則舉而委之于壑他日過之狐貍食之蠅蚋姑嘬之其顙有泚睨而不視夫泚也非為人泚中心逹于面目蓋歸反蔂梩而掩之掩之誠是也則孝子仁人之掩其親亦必有道矣徐子以告夷子夷子憮然為間曰命之矣余讀此章乃知天生蒸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彛好是懿德又知人之所同然者謂理也義也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者耳故理義之恱我心猶芻豢之恱我口果不誣也夫夷之墨者之徒也惑于墨者之說遂失其好德之性理義之心尊其師之說執其師之見髙設藩籬壁立畔岸惟恐有犯之者惟邪說深入故稍有詰難則議論鋒起勝負橫生人懷怒心如報私讐此可與言乎今不知何所見乃因徐辟而求見孟子孟子未知其人已知其學就其所言則失之不情辟其所守則或以招禍乃遜其詞乃下其氣以荅之曰吾固愿見今吾尚病病愈我且往見其言如南風使人慍解曲而不詘婉而成章浩然之氣發于施為者乃有如此變化學者以悻悻為直孑孑為義自以為浩然者如是豈不失錯嗚呼圣賢之待非類其法如此不可不知也既而孟子知夷之葬其親厚是稍變其師之學矣夫稍變其師之學者是其心之不安也因其不安處可以救藥矣至夷之他日又求見孟子孟子則有以處之矣夫其心不安則知其師之學不可行知師之學不可行則恐孟子之學真有過人者所以屢卻而屢來孟子乘其機防乃曰吾今則可以見矣向之不見以其為墨者之徒今之欲見以其有厚葬之說又曰不直則道不見我且直之徐子以直之之語告夷子稍犯其鋒議論即起而勝負即生矣乃攻先王之道曰儒者之道古之人若保赤子此言何謂也之則以為愛無差等施由親始嗚呼儒墨之異乃在于此墨子之學以天下之親為己之親嗚呼目不兩視而明耳不兩聽而聰精于一者行于萬事父母之禮其愛慕之心勤勞之職止可精專于一人耳倘視天下皆為父母人人事之如己父母則意必有所怠情必有所抑而作偽之心難知之行將乘此而起矣先王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者止極其所行在于五十者不負戴六十者衣帛七十者食肉耳豈能人人如事吾父母冬溫夏凊昏定晨省飲膳之節寒暖之宜雞鳴而起深夜而寐遍走天下人人事之乎且吾父母之于我撫育之勤保惠之切教誨之至天下一人而已矣今視天下皆為吾父母不知此情何自而生撫育弗見也保惠勿見也教誨弗聞也而以其不情之見欲取天下之名乃視天下皆同己父母將置吾父母于何地其忍為此心乎其視天下之親同己之親則將視天下之子亦同己之子矣直可笑也夫父母之于子念慮在子出入在子撫育之保惠之教誨之其心切切然惟恐其蹈水火之害惟恐其行邪枉之涂丁寧防衛豈可名言哉今視天下之子同己之子將人人撫育人人保惠人人教誨上事天下之父母下愛天下之赤子不知墨子之身止一身乎其亦有異術為億兆身乎此豈可行也先王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不過發政施仁如幼而無父者必先施耳其道當如此也使其自有父母吾乃欲奪人之子以為己子乎愛無差等是何謬論孟子不暇逺取且就其近處而譬之曰夷子信以為人之親其兄之子為若親其鄰之赤子乎夫墨子所以有此言彼亦有所見也苐考之不精擇之不詳遂不可行于天下為邪說為異端為禽獸人之道夫其所見者何也其見鄰之赤子匍匐入井忽然有怵惕惻隠之心欲急趨而救之此時之心見鄰之赤子如己之赤子也不知此亦人心之自然耳夫赤子無罪一旦無知入于死地茍吾手足之力可以救援何為而不救之乎此特一時之心耳至于乆其撫育乆其保惠乆其教誨其能與己子同乎夫天之生物也烏子皆黑鵠子皆白桃之不生李而谷之不產麥其氣不同故吾之子與吾父祖之氣同他人之子則自與其族類同是天之生物也使之一本而夷子以私智亂之乃欲烏子為白乎鵠子為黑乎桃為李谷為麥乎人之子為己之子而有二本乎其理曉然無可疑者既攻其僻見偏辭矣乃提其好德之性理義之心與其師之學不同處以警之其警之如何曰吾聞夷子墨者墨之治防也以薄為其道也夷子之心思以此薄葬易天下矣然而夷子已自不可行而獨厚葬其親以倍其師之說將以師之說為是墨子以薄葬為貴以厚葬為賤胡為夷子以賤事其親乎將以師之說為非胡為尊其師之說執其師之見以非儒者之道乎夫厚葬之心乃好德之性也理義之心也先王之道也夷子行之而不自知乃極力而語之曰夷子厚葬之心有自來矣孟子即其心而大明之曰上世葬親者舉之于壑此正墨子之道也他日過之見狐貍食其親蠅蚋嘬其親其顙有泚睨而不忍視夫泚也非為人泚中心逹于面目乃歸反蔂梩而掩之掩之心何心哉孟子指之曰掩之之心乃誠之發見也故曰誠是也其意以為欲識誠乎蓋在是耳夫其顙有泚睨而不視此好徳之性禮義之心儒者之道蓋在此也墨子之道欲絶人子愛親之心使就其殘忍之說不知孝子仁人之掩其親亦必有道矣夷子聞之其本心發見知儒者之道正在于此與吾心合此其所以憮然自失其師之說為間以游于孟子之道不覺發言以歸誠曰聽孟子之所命矣嗚呼余觀孟子能用先王之道類皆如此方未得夷子要領則善言以卻之及既得其葬親之心則數語之下使之脫然自得于先王之道其轉移陶冶乾坤之造變化之神也其可忽諸

    孟子傳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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