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辨體彚選卷五百二
(明)賀復征 編
○史傳二十
刺客列傳【漢司馬遷】
曹沬者魯人也以勇力事魯荘公荘公好力曹沬為魯將與齊戰三敗北魯荘公懼乃獻遂邑之地以和猶復以為將齊桓公許與魯會于柯而盟桓公與荘公既盟于壇上曹沬執匕首刼齊桓公桓公左右莫敢動而問曰子將何欲曹沬曰齊強魯弱而大國侵魯亦巳甚矣今魯城壊即壓齊境君其圖之桓公乃許盡歸魯之侵地既已言曹沬投其匕首下壇北面就羣臣之位顏色不變辭令如故桓公怒欲倍其約管仲曰不可夫貪小利以自快棄信于諸侯失天下之援不如與之于是桓公乃遂割魯侵地曹沬三戰所亡地盡復予魯其后百六十有七年而呉有專諸之事
專諸者呉堂邑人也伍子胥之亡楚而如呉也知專諸之能伍子胥既見呉王僚說以伐楚之利呉公子光曰彼伍員父兄皆死于楚而員言伐楚欲自為報私讎也非能為呉呉王乃止伍子胥知公子光之欲殺呉王僚乃曰彼光將有內志未可說以外事乃進專諸于公子光光之父曰呉王諸樊諸樊弟三人次曰余祭次曰夷昧次曰季子札諸樊知季子札賢而不立太子以次傳三弟欲卒致國于季子札諸樊既死傳余祭余祭死傳夷昧夷昧死當傳季子札季子札逃不肯立呉人乃立夷昧之子僚為王公子光曰使以兄弟次邪季子當立必以子乎則光真適嗣當立故常陰養謀臣以求立光既得專諸善客待之九年而楚平王死春呉王僚欲因楚喪使其二弟公子蓋余屬庸將兵圍楚之潛使延陵季子于晉以觀諸侯之變楚發兵絶呉將蓋余屬庸路呉兵不得還于是公子光謂專諸曰此時不可失不求何獲且光真王嗣當立季子雖來不吾廢也專諸曰王僚可殺也母老子弱而兩弟將兵伐楚楚絶其后方今呉外困于楚而內空無骨鯁之臣是無如我何公子光頓首曰光之身子之身也四月丙子光伏甲士于窟室中而具酒請王僚王僚使兵陳自宮至光之家門戶階陛左右皆王僚之親戚也夾立侍皆持長鈹酒既酣公子光詳為足疾入窟室中使專諸置匕首魚炙之腹中而進之既至王前專諸擘魚因以匕首刺王僚王僚立死左右亦殺專諸王人擾亂公子光出其伏甲以攻王僚之徒盡滅之遂自立為王是為闔廬闔廬乃封專諸之子以為上卿其后七十余年而晉有豫讓之事
豫讓者晉人也故嘗事范中行氏而無所知名去而事智伯智伯甚尊寵之及智伯伐趙襄子趙襄子與韓魏合謀滅智伯滅智伯之后而三分其地趙襄子最怨智伯漆其頭以為飲噐豫讓遁逃山中曰嗟乎士為知已者死女為說已者容今智伯知我我必為報讎而死以報智伯則吾魂魄不愧矣乃變名姓為刑人入宮涂廁中挾匕首欲以刺襄子襄子如廁心動執問涂廁之刑人則豫讓內持刀兵曰欲為智伯報仇左右欲誅之襄子曰彼義人也吾謹避之耳且智伯亡無后而其臣欲為報仇此天下之賢人也卒釋去之居頃之豫讓又漆身為厲吞炭為啞使形狀不可知行乞于市其妻不識也行見其友其友識之曰汝非豫讓邪曰我是也其友為泣曰以子之才委質而臣事襄子襄子必近幸子近幸子乃為所欲顧不易邪何乃殘身苦形欲以求報襄子不亦難乎豫讓曰既已委質臣事人而求殺之是懐二心以事其君也且吾所為者極難耳然所以為此者將以愧天下后世之為人臣懐二心以事其君者也既去頃之襄子當出豫讓伏于所當過之橋下襄子至橋馬驚襄子曰此必是豫讓也使人問之果豫讓也于是襄子乃數豫讓曰子不嘗事范中行氏乎智伯盡滅之而子不為報仇而反委質臣于智伯智伯亦已死矣而子獨何以為之報仇之深也豫讓曰臣事范中行氏范中行氏皆眾人遇我我故眾人報之至于智伯國士遇我我故國士報之襄子喟然嘆息而泣曰嗟乎豫子子之為智伯名既成矣而寡人赦子亦已足矣子其自為計寡人不復釋子使兵圍之豫讓曰臣聞明主不掩人之美而忠臣有死名之義前君已寛赦臣天下莫不稱君之賢今日之事臣固伏誅然愿請君之衣而擊之焉以致報仇之意則雖死不恨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于是襄子大義之乃使使持衣與豫讓豫讓拔劍三躍而擊之曰吾可以下報智伯矣遂伏劍自殺死之日趙國志士聞之皆為涕泣四十余年而軹有聶政之事
聶政者軹深井里人也殺人避仇與母姊如齊以屠為事久之濮陽嚴仲子事韓哀侯與韓相俠累有卻嚴仲子恐誅亡去游求人可以報俠累者至齊齊人或言聶政勇敢士也避仇隱于屠者之閑嚴仲子至門請數反然后具酒自暢聶政母前酒酣嚴仲子奉黃金百鎰前為聶政母壽聶政驚怪其厚固謝嚴仲子嚴仲子固進而聶政謝曰臣幸有老母家貧客游以為狗屠可以旦夕得甘毳以養親親供養偹不敢當仲子之賜嚴仲子辟人因為聶政言曰臣有仇而行游諸侯眾矣然至齊竊聞足下義甚高故進百金者將用為夫人麤糲之費得以交足下之驩豈敢以有求望邪聶政曰臣所以降志辱身居市井屠者徒幸以養老母老母在政身未敢以許人也嚴仲子固讓聶政竟不肯受也然嚴仲子卒偹賓主之禮而去乆之聶政母死既已葬除服聶政曰嗟乎政乃市井之人鼓刀以屠而嚴仲子乃諸侯之卿相也不遠千里枉車騎而交臣臣之所以待之至淺鮮矣未有大功可以稱者而嚴仲子奉百金為親壽我雖不受然是者徒深知政也夫賢者以感忿睚眥之意而親信窮僻之人而政獨安得黙然而已乎且前日要政政徒以老母老母今以天年終政將為知已者用乃遂西至濮陽見嚴仲子曰前日所以不許仲子者徒以親在今不幸而母以天年終仲子所欲報仇者為誰請得從事焉嚴仲子具告曰臣之仇韓相俠累俠累又韓君之季父也宗族盛多居處兵衛甚設臣欲使人刺之眾終莫能就今足下幸而不棄請益其車騎壯士可為足下輔翼者聶政曰韓之與衛相去中間不甚遠今殺人之相相又國君之親此其勢不可以多人多人不能無生得失生得失則語泄語泄是韓舉國而與仲子為仇豈不殆哉遂謝車騎人徒聶政乃辭獨行仗劍至韓韓相俠累方坐府上持兵戟而衛侍者甚眾聶政直入上階刺殺俠累左右大亂聶政大呼所擊殺者數十人因自皮面決眼自屠出膓遂以死韓取聶政尸暴于市購問莫知誰子于是韓購縣之有能言殺相俠累者予千金乆之莫知也政姊榮聞人有刺殺韓相者賊不得國不知其名姓暴其尸而縣之千金乃于邑曰其是吾弟與嗟乎嚴仲子知吾弟立起如韓之市而死者果政也伏尸哭極哀曰是軹深井里所謂聶政者也市行者諸眾人皆曰此人暴虐吾國相王縣購其名姓千金夫人不聞與何敢來識之也榮應之曰聞之然政所以蒙污辱自棄于市販之間者為老母幸無恙妾未嫁也親既以天年下世妾已嫁夫嚴仲子乃察舉吾弟困污之中而交之澤厚矣可奈何士固為知已者死今乃以妾尚在之故重自刑以絶從妾其奈何畏歿身之誅終滅賢弟之名大驚韓市人乃大呼天者三卒于邑悲哀而死政之旁晉楚齊衛聞之皆曰非獨政能也乃其姊亦烈女也鄉使政誠知其姊無濡忍之志不重暴骸之難必絶險千里以列其名姊弟俱僇于韓市者亦未必敢以身許嚴仲子也嚴仲子亦可謂知人能得士矣其后二百二十余年秦有荊軻之事
荊軻者衛人也其先乃齊人徙于衛衛人謂之慶卿而之燕燕人謂之荊卿荊卿好讀書擊劍以術說衛元君衛元君不用其后秦伐魏置東郡徙衛元君之支屬于野王荊軻嘗游過榆次與蓋聶論劍蓋聶怒而目之荊軻出人或言復召荊卿蓋聶曰曩者吾與論劍有不稱者吾目之試徃是宜去不敢留使使徃之主人荊卿則已駕而去榆次矣使者還報蓋聶曰固去也吾曩者目攝之荊軻逰于邯鄲魯句踐與荊軻博爭道魯句踐怒而叱之荊軻嘿而逃去遂不復會荊軻既至燕愛燕之狗屠及善擊筑者高漸離荊軻嗜酒日與狗屠及高漸離飲于燕市酒酣以徃高漸離擊筑荊軻和而歌于市中相樂也已而相泣旁若無人者荊軻雖游于酒人乎然其為人沈深好書其所游諸侯盡與其賢豪長者相結其之燕燕之處士田光先生亦善待之知其非庸人也居頃之會燕太子丹質秦亡歸燕燕太子丹者故嘗質于趙而秦王政生于趙其少時與丹驩及政立為秦王而丹質于秦秦王之遇燕太子丹不善故丹怨而亡歸歸而求為報秦王者國小力不能其后秦日出兵山東以伐齊楚三晉稍蠶食諸侯且至于燕燕君臣皆恐禍之至太子丹患之問其傅鞠武武對曰秦地徧天下威脅韓魏趙氏北有甘泉谷口之固南有涇渭之沃擅巴漢之饒右隴蜀之山左關殽之險民眾而士厲兵革有余意有所出則長城之南易水以北未有所定也奈何以見陵之怨欲批其逆鱗哉丹曰然則何由對曰請入圖之居有閑秦將樊于期得罪于秦王亡之燕太子受而舎之鞠武諫曰不可夫以秦王之暴而積怒于燕足為寒心又況聞樊將軍之所在乎是謂委肉當餓虎之蹊也禍必不振矣雖有管晏不能為之謀也愿太子疾遣樊將軍入匃奴以滅口請西約三晉南連齊楚北購于單于其后乃可圖也太子曰太傳之計曠日彌乆心惽然恐不能須臾且非獨于此也夫樊將軍窮困于天下歸身于丹丹終不以廹于強秦而棄所哀憐之交置之匃奴是固丹命卒之時也愿太傳更慮之鞠武曰夫行危而求安造禍而求福計淺而怨深連結一人之后交不顧國家之大害此謂資怨而助禍矣夫以鴻毛燎于燼炭之上必無事矣且以鵰鷙之秦行怨暴之怒豈足道哉燕有田光先生其為人智深而勇沈可與謀太子曰愿因太傅而得交于田先生可乎鞠武曰敬諾出見田先生道太子愿圖國事于先生也田光曰敬奉教乃造焉太子逢迎卻行為導跪而襒席田光坐定左右無人太子避席而請曰燕秦不兩立愿先生留意也田光曰臣聞騏驥盛壯之時一日而馳千里至其衰老駑馬先之今太子聞光盛壯之時不知臣精已消亡矣雖然光不敢以圖國事所善荊卿可使也太子曰愿因先生得結交于荊卿可乎田光曰敬諾即起趨出太子送至門戒曰丹所報先生所言者國之大事也愿先生勿泄也田光俛而笑曰諾僂行見荊卿曰光與子相善燕國莫不知今太子聞光壯盛之時不知吾形已不逮也幸而教之曰燕秦不相立愿先生留意也光竊不自外言足下于太子也愿足下過太子于宮荊軻曰謹奉教田光曰吾聞之長者為行不使人疑之今太子告光曰所言者國之大事也愿先生勿泄是太子疑光也夫為行而使人疑之非節俠也欲自殺以激荊卿曰愿足下急過太子言光已死明不言也因遂自刎而死荊軻遂見太子言田光已死致光之言太子再拜而跪膝行流涕有頃而后言曰丹所以誡田先生毋言者欲以成大事之謀也今田先生以死明不言豈丹之心哉荊軻坐定太子避席頓首曰田先生不知丹之不肖使得至前敢有所道此天之所以哀燕而不棄其孤也今秦有貪利之心而欲不可足也非盡天下之地臣海內之王者其意不厭今秦已虜韓王盡納其地又舉兵南伐楚北臨趙王翦將數十萬之眾距漳鄴而李信出太原云中趙不能支秦必入臣入臣則禍至燕燕小弱數困于兵今計舉國不足以當秦諸侯服秦莫敢合從丹之私計愚以為誠得天下之勇士使于秦窺以重利秦王貪其勢必得所愿矣誠得刼秦王使悉反諸侯侵地若曹沬之與齊桓公則大善矣則不可因而刺殺之彼秦大將擅兵于外而內有亂則君臣相疑以其閑諸侯得合從其破秦必矣此丹之大愿而不知所委命唯荊卿留意焉乆之荊軻曰此國之大事也臣駑下恐不足任使太子前頓首固請毋讓然后許諾于是尊荊軻為上卿舎上舎太子日造門下供太牢具異物閑進車騎美女恣荊軻所欲以順適其意乆之荊軻未有行意秦將王翦破趙虜趙王盡収入其地進兵北略地至燕南界太子丹恐懼乃請荊軻曰秦兵旦暮渡易水則雖欲常侍足下豈可得哉荊軻曰微太子言臣愿謁之今行而毋信則秦未可親也夫樊將軍秦王購之金千斤邑萬家誠得樊將軍首與燕督亢之地圖奉獻秦王秦王必說見臣臣乃得有以報太子曰樊將軍窮困來歸丹丹不忍以已之私而傷長者之意愿足下更慮之荊軻知太子不忍乃遂私見樊于期曰秦之遇將軍可謂深矣父母宗族皆為戮沒今聞購將軍首金千斤邑萬家將奈何于期仰天太息流涕曰于期每念之常痛于骨髓顧計不知所出耳荊軻曰今有一言可以解燕國之患報將軍之仇者何如于期乃前曰為之奈何荊軻曰愿得將軍之首以獻秦王秦王必喜而見臣臣左手把其袖右手揕其胸然則將軍之仇報而燕見陵之愧除矣將軍豈有意乎樊于期偏袒搤捥而進曰此臣之日夜切齒腐心也乃今得聞教遂自剄太子聞之馳徃伏尸而哭極哀既已不可奈何乃遂盛樊于期首函封之于是太子豫求天下之利匕首得趙人徐夫人匕首取之百金使工以藥焠之以試人血濡縷人無不立死者乃裝為遣荊卿燕國有勇士秦舞陽年十三殺人人不敢忤視乃令秦舞陽為副荊軻有所待欲與俱其人居遠未來而為治行頃之未發太子遲之疑其改悔乃復請曰日已盡矣荊卿豈有意哉丹請得先遣秦舞陽荊軻怒叱太子曰何太子之遣徃而不返者豎子也且提一匕首入不測之強秦仆所以留者待吾客與俱今太子遲之請辭決矣遂發太子及賓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之上既祖取道高漸離擊筑荊軻和而歌為變征之聲士皆垂淚涕泣又前而歌曰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復為羽聲忼慨士皆瞋目髪盡上指冠于是荊軻就車而去終已不顧遂至秦持千金之資幣物厚遺秦王寵臣中庻子蒙嘉嘉為先言于秦王曰燕王誠振怖大王之威不敢舉兵以逆軍吏愿舉國為內臣比諸侯之列給貢職如郡縣而得奉守先王之宗廟恐懼不敢自陳謹斬樊于期之頭及獻燕督亢之地圖函封燕王拜送于庭使使以聞大王唯大王命之秦王聞之大喜乃朝服設九賓見燕使者咸陽宮荊軻奉樊于期頭函而秦舞陽奉地圖匣以次進至陛秦舞陽色變振恐羣臣怪之荊軻顧笑舞陽前謝曰北蕃蠻夷之鄙人未嘗見天子故振懾愿大王少假借之使得畢使于前秦王謂軻曰取舞陽所持地圖軻既取圖奏之秦王發圖圖窮而匕首見因左手把秦王之袖而右手持匕首揕之未至身秦王驚自引而起袖絶拔劍劍長操其室時惶急劍堅故不可立拔荊軻逐秦王秦王環柱而走羣臣皆愕卒起不意盡失其度而秦法羣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寸之兵諸郎中執兵皆陳殿下非有詔召不得上方急時不及召下兵以故荊軻乃逐秦王而卒惶急無以擊軻而以手共搏之是時侍醫夏無且以其所奉藥囊提荊軻也秦王方環柱走卒惶急不知所為左右乃曰王負劍負劍遂拔以擊荊軻斷其左股荊軻廢乃引其匕首以擿秦王不中中銅柱秦王復擊軻軻被八創軻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踞以罵曰事所以不成者以欲生刼之必得約契以報太子也于是左右既前殺軻秦王不怡者良乆已而論功賞羣臣及當坐者各有差而賜夏無且黃金二百鎰曰無且愛我乃以藥囊提荊軻也于是秦王大怒益發兵詣趙詔王翦軍以伐燕十月而拔薊城燕王喜太子丹等盡率其精兵東保于遼東秦將李信追擊燕王急代王嘉乃遺燕王喜書曰秦所以尤追燕急者以太子丹故也今王誠殺丹獻之秦王秦王必解而社稷幸得血食其后李信追丹丹匿衍水中燕王乃使使斬太子丹欲獻之秦秦復進兵攻之后五年秦卒滅燕虜燕王喜其明年秦并天下立號為皇帝于是秦逐太子丹荊軻之客皆亡高漸離變名姓為人庸保匿作于宋子乆之作苦聞其家堂上客擊筑傍徨不能去每出言曰彼有善有不善從者以告其主曰彼庸乃知音竊言是非家大人召使前擊筑一座稱善賜酒而高漸離念乆隱畏約無窮時乃退出其衣匣中筑與其善衣更容貌而前舉坐客皆驚下與抗禮以為上客使擊筑而歌客無不流涕而去者宋子傳客之聞于秦始皇秦始皇召見人有識者乃曰高漸離也秦皇帝惜其善擊筑重赦之乃臛其目使擊筑未嘗不稱善稍益近之高漸離乃以鉛置筑中復進得近舉筑撲秦皇帝不中于是遂誅高漸離終身不復近諸侯之人魯勾踐已聞荊軻之刺秦王私曰嗟乎惜哉其不講于刺劍之術也甚矣吾不知人也曩者吾叱之彼乃以我為非人也
文章辨體彚選巻五百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