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乘出租車前往市中心。
“老爸是怎么查出這件事的?”博問,在他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以后。
“因為我不喜歡她。”
“說正經的!”
“我說的就是正經的。我漸漸地開始琢磨那個自稱是瑪戈·科爾的女人,她本人和她的故事使我產生了有關蒼蠅與蜂蜜的聯想,如果你懂我的意思。她似乎過于世故了。”
“這也算推理嗎?好嘛,”博不滿地咕噥,“只不過是碰巧猜到罷了!”
“當然。”埃勒里大笑道,“只是有一個小小的細節除外。她被謀殺前曾對凱麗提到過一個‘同伙’。有一個同伙就說明有陰謀,而一個陰謀——”他聳聳肩,“不管怎么說,我只是建議爸取了那死女人的指紋。他照辦了,并且把指紋照片用電傳送到蘇格蘭場和法國安全局。蘇格蘭場給了答復。”
“她是誰?我還是不明白!”
“一個名叫安·布魯沫的女人。一個倫敦貧民窟的產物——酗酒的父親,懶惰的母親——從青春期就開始以不正當手段為生。十九歲時因陰謀敲詐被英國警察逮捕送進監獄關了一年。1925年獲釋以后,她從英國消失了。1925年,記得嗎?就是真的瑪戈·科爾的母親死在法國的那一年。”
“但是法國警方調查過這個女人!”
“我們都被巧妙地蒙騙了。你看不出發生了什么事嗎?當布魯沫這個女人出現在這個國家的時候,自稱是瑪戈·科爾,她編造了一個故事。嗯,那個故事是把兩個故事交織在一起構成的。也就是說,直到1925年,她講了真的瑪戈·科爾的故事;從1925年以后,她講的是她自己的歷史。這意味著真的瑪戈·科爾在1925年失蹤了——或者,至少,自那一年起就沒有關于她存在的記載了。”
“你認為這件事早在那么久以前就開始了?”博吹了一聲口哨,“謀殺早在1925年就發生了?”
“不知道。”奎因先生優郁地凝視著車窗外面,“但是爸的消息為我們開辟了一個推理和調查的新領域。總之,我們知道安·布魯沫——她說她曾改名叫安·斯特蘭奇——是一個英國女冒險家,而且她與科爾家族沒有任何可能的關系。爸也調查了這方面的情況。而且就是這個女人企圖謀殺凱麗,但費盡心機之后她自己卻被謀殺了!”
“我說,她是如何得到瑪戈·科爾的身份證明的?你猜是不是——”
“爸已經給古森斯打過電話,讓他把所有那些證明都帶過來。”
博告訴司機在圖墓斯監獄停車。
凱麗見到他,輕呼一聲,撲進他懷里。過了一會兒,奎因先生咳嗽了幾聲。
“你應當把我介紹給這位女士,博。”
等博盡過他的禮數之后,在他的臂膀的保護下,凱麗有些困惑地打量著埃勒里:“能見到我自以為娶了我的那個人,我真是高興之至。那么,你就是埃勒里·奎因!”
“而你就是凱麗·肖恩。”
“有些飽經滄桑,我恐怕,”凱麗嘆道,“奎因先生,咱們以前是否在哪里見過?”
“有這種可能,而這些可能使人心神不定,”奎因先生很快地答道,“最好還是不要讓它困擾自己。現在我們確實相識了,肖恩小姐,我有了一個機會來親眼看看,才發現難怪博整個的自我中心的生活都被你打亂!”
“這幾天我的模樣不太禁看,”凱麗苦笑著說,“生活賜予我的這些討人喜歡的殷勤垂顧令我有些受寵若驚了……親愛的。”她捏捏博的手。
“聽著,孩子。”博有些發窘,“我到這兒來也就是呆上一會兒,用胳膊摟住你,你知道,確定你沒有生我的氣。但我們必須走了。”
“這么快?”凱麗叫道。
“有朝一日我們要歇上一千年,一起走得遠遠的,永遠手拉著手。可是眼下埃勒里和我有工作要干。”
“好吧,博。”她吻吻他,“這是個不錯的名字。博·魯梅爾。哎,你知道——”
“沒功夫閑聊了,”博急促地說,“凱麗,你還好嗎?他們待你還行嗎?”
“是的,博。”
“有什么東西需要我拿給你嗎,在我離開之前?”
“維來過了,給我帶來了一些她知道我會需要的東西。博……警方也在監視維。”
“啊,那只是照章行事而已,”博低語,“他們如果不裝得聰明點兒就掙不到工錢了。”
“你有沒有——你有沒有替我請一位律師?”
“我有什么不好的?我就是個律師呀!”
“噢,親愛的,我知道,可是——”
博吻吻她:“我們不需要律師。埃勒里和我只需再有一天就能了結這個案子。”
凱麗的眼睛睜得圓圓的:“你是說你找出了——”
“稍微耐心點兒,小花臉兒。我們會設法解除你的拘禁的,光把謀殺的罪名懸在你頭上是解決不了問題的。無論怎樣他們必須盡快采取行動。或者釋放你,或者改變指控——”博的臉色陰沉下來,隨后又咧嘴朝她笑笑,“你只需在這兒再稍微多呆一陣兒。”
“請你確保那是非常短的一陣兒。”凱麗耳語道。
“肖恩小姐,你是否知道瑪戈·科爾實際上不是瑪戈·科爾?”奎因先生突然發問。
“你說什么?”凱麗倒吸了一口氣問道。
“沒什么。”
“博,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博告訴了她。她被搞糊涂了:“可是我不——”
奎因先生握住她的手:“別琢磨了。呆在這里的時候別回答太多的問題,好好地休息一下,監獄實在是個休息的好地方。”
她報以勉強的一笑:“我會記住這句話的——下次再進監獄的時候。”
“我向你保證,你這次在監獄也不會久呆的。”
“謝謝你,奎因先生。”
“叫我埃勒里,肖恩小姐。”
“叫我凱麗,埃勒里。”
“我太榮幸了!順便提一下,博和我有許多事需要向你解釋,你想你能耐心地等到以后再聽嗎?”
“我聽博的。”
博再次吻了她,然后他倆快步離去。
“這樣的信任,”奎因先生發表評論說,“不應當被辜負。”
博沒有用言語來回答,但是他的眼睛和下巴流露出的某種表情使奎因先生住了嘴。
他們發現奎因警官與勞埃德·古森斯在一起,在齊肘深的案卷堆中。兩個人都顯得憂心忡忡。
“好啊,他們都歸了原位,”警官厭惡地說,“每一個都是名符其實了。我一點兒都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古森斯說,神經質地吸著他的空煙斗。他輪番打量著博和埃勒里,“他倆誰是誰呀,警官?”
“那個是真的埃勒里·奎因,”警官怒氣沖沖地說,“而這個停止扮演奎因的家伙是博·魯梅爾,我兒子的搭檔。即使你揍他倆每人一拳頭我也不會怪你的,古森斯先生。”
“現在我恐怕那樣做也無濟于事了,”古森斯悲哀地說,一面同埃勒里握手,“改日先生你一定得告訴我為什么要騙我。眼下,這件有關瑪戈·科爾,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安·布魯沫的事已經把我難住了。”
“你肯定這些身份證明文件都是真的嗎?”
“肯定。你自己看看,我把肖恩小姐的也帶來了,用作比較。”
“我們怎么知道她不會也是一個冒名頂替的呢?”奎因警官突然發問。
博發怒了:“在她案卷中的記載都是沒問題的!此外,那里面還有一張她十歲左右時候的照片——”
“我不喜歡這個,”老人抱怨道,“它整個兒攪亂了這個案子。”
“我真替你難過。”博咧嘴笑道。
警官神情古怪地看著他:“噢,我指的不是對凱麗不利的案情。查出這個自稱瑪戈·科爾的女人是個冒牌貨并不能真正改變凱麗·肖恩的動機,如果凱麗·肖認為那女人就是瑪戈·科爾。或者即便她知道了,那動機依然成立。在這種情況下,她會指望那個女人的偽裝永遠不會暴露。我想的不是這個。”
“那你想的又是什么呢?”
警官回答不上來了。
“困擾我的,”古森斯說,“是我在這件事中作為執行人和受托管理人所處的位置。而且同德卡洛斯這個人合作也不會——嗯一——使情況變得更好。”他用手指攏一攏日漸稀疏的頭發,“把這許多來自科爾遺產的錢交給了這個姓布魯沫的女人——”
“你不該為此受到指責,”奎因先生說,“我們都犯了同樣的錯誤。因為身份證明都是真的,我們就認為持有證件的就是證件的主人。”
“噢,在法律方面我不會有麻煩,”律師說,“我不是擔心那個,奎因先生。報紙上會大肆議論這件事,一個丑聞——這不會給我的機構的名譽帶來任何好處,你知道,很可能會嚇跑未來的客戶。好吧,這是我的問題,不是你的。”
“談到法律問題,”博開腔了,“遺產還在,必須找到真正的瑪戈·科爾。凱麗又恢復了繼承人身份——頭上懸著一項謀殺指控。代理人不會喜歡這些變化——”
古森斯看上去悶悶不樂:“是啊,是啊,這一點我己經意識到了。”他皺起眉頭,“順便說一句。奎因先生,嚴格地從法律意義上來說,你讓魯梅爾先生假冒你已經違背了立遺囑人的指令。你無權派魯梅爾先生做你受雇去完成的工作。”
“如果你的意思是,”博說,“我們得退還那一萬五千美元,我的朋友——你不會得逞的!”
“不,不,”律師神經質地微笑著說,“我不會堅持這一點。但是在目前這種情況下,我認為埃勒里·奎因事務所應當退出這個案件。”
“你是什么意思?”奎因先生問。
“代理人不會喜歡這件小事,奎因先生。我想他會堅持要我雇傭另外一個機構,或者由我親自來做這個工作。”
“你指的是既然現在布魯沫這個女人已經曝光,就要重新開始尋找瑪戈·科爾了?”
“是的。”
“我們堅持,”奎因先生堅定地說,“我們的權利。”
古森斯大笑:“我不相信你們有任何權利。但是,這有可能是個名存實亡的問題。名存實亡——好極了!”
奎因先生也禮貌地笑笑:“那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瑪戈·科爾可能已經死了。她肯定是死了。所以這只是無事生非罷了。”
“很有可能。”奎因先生承認。
“好吧……我猜,警官,你想對這些文件研究一陣子吧?”
“是啊,把它們留在這兒。”
律師陰郁地點頭離去。
“真是個怪人,膽小如鼠,”警官說,“嗯,我想他的確是身處困境。”他在桌邊坐下,用手指撫摸著伯提永【注】的小雕像,“像我一樣,博,你和凱麗很走運,因為現在出了這件事。它模糊了案情。地方檢察官很后悔他這么快就建議抓人。而昨天他還想把你也抓起來呢!”
“以什么罪名?”
“協同謀殺。”老人停頓一下,隨后輕聲說,“我說服了他不要那樣做。我知道你和那件事沒關系——并不是因為事實對你有利,而是因為許多依照法律不能作為證據的因素。”
“但是博根本不可能做那件謀殺案。”奎因先生抗議道,他被氣壞了。
“我不是在說謀殺,”他父親不耐煩地說,“我是說協同。”
“多謝了,老爸。”博冷冷地說。
“同樣地,我自己也不太清白。地方長官正在考慮把我撤出這個案子。現在有了這個新情況……”他搖頭。
“在我看來,”奎因先生評論道,“我們一直在原地兜圈子。讓我們用點邏輯頭腦來對付它。”
警官臉上露出喜色:“你看到曙光了?”
“非常耀眼。”
“那么你不認為是凱麗·肖恩殺死了布魯沫那女人?”
“我不認為。”
警官又跌坐回去:“你有偏見!”
“一點也不。我有理由認為她是清白的。”
“理由?什么理由?上帝知道我是個講道理的人。但你若能把案情解釋得通——而不是像凱麗·肖恩講的那種無稽之談——我就在麥迪遜廣場花園把我的帽子蘸著蕃茄醬和蛋黃醬吃了!”
“我可以接受你的挑戰,”奎因先生說,然后他起身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朝地板皺著眉頭,“我們必須從新的案情說起:那個自稱是瑪戈·科爾,并且攜帶著瑪戈·科爾的真實身份證明的女人,可以說,已被證實是一個名叫安·布魯沫的冒名頂替者。現在,既然這個女人是冒牌貨,這也就引出了一個問題:卡德摩斯·科爾的真侄女,亨特利·科爾和娜丁·科爾的真女兒——安·布魯沫冒名頂替的那個瑪戈·科爾究竟在哪里呢?
“你們會承認這里面包含著兩個可能性:要么那真的瑪戈·科爾現在還活著,要么她已經死了。讓我們來看看如果她還活著這種情況。如果她還活著,為什么她沒有前來領取她叔叔的遺產中她的那一份?我們不得不排除這種可能性,即她沒有聽說她叔叔的死訊,也不知道他留下的遺囑。這是法律界有史以來宣傳得最為廣泛的一件遺囑個案。科爾的死,還有遺囑中那些古怪的條件,都通過報紙、雜志和廣播報道到了世界各地,不只一次,而是很多次——傳播范圍涉及到了北美、南美、歐洲、澳大利亞,甚至非洲和南海。而且這場報道持續了幾個月——先是科爾的死,然后是遺囑的公開,然后是找到了兩個繼承人的新聞,而且從那以后繼續報道她們的動向。難道你們會不同意這種觀點,即如果真正的瑪戈·科爾還活著,我們有理由認為,時至今日她應該已經得知了科爾的去世以及她自己是合格的女繼承人?”
“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是,”警官問,“正因為瑪戈·科爾沒有露面,你認為她已經死了?”
“還沒有,”埃勒里很快地說,“我現在還只是在涂抹背景。但我確實認為如果她還活著,這番不同尋常的廣泛報道肯定已經被她看到或聽到了。那么,按照這個合理的推測——即如果她活著她就已經知道——為什么她沒有露面呢?答案可能是,甚至十分可能是,她知道她不符合遺囑中規定的條件……比如說,她已經結婚,或者曾經結過婚——一種自動取消她繼承權的狀況。”
“我倒認為,”博提出反對,“即使她已經結婚或者曾經結過婚,她都會露面來爭奪她的利益。那樣才符合人的本性。”
“但是她沒有,這是一個事實。咱們不要糾纏反向的理論,讓我們沿著這條直線往下走。如果她已經結婚,又因為她沒有露面,那又會是怎樣一回事呢?你說她會爭取。是的,我同意,她會的。但是怎樣爭呢?對這個遺囑提出抗議嗎?她沒有這樣做。她能否通過其他方式去爭取呢?當然可以——如果她認識一個像安·布魯沫那樣的女人并且同她做了一筆交易。”
兩個聽者都表情茫然。
“比如說像這樣一個交易:安·布魯沫帶著真正的瑪戈·科爾給她的身份證明露面,被接受為合法繼承人,開始收取她的那份錢,然后兩人對半分成。在瑪戈·科爾看來,安·布魯沫只需具備以下兩個條件:單身且從未結過婚,她的歷史和瑪戈的歷史能夠從某一點上銜接為一體——的確,就像實際發生的這樣。”
“可這就意味著,”警官興奮地說,“這個同伙就是——真正的瑪戈·科爾!據凱麗說那個女人曾說起過她有一個同伙。嘿,如果安在被接納為繼承入之后欺騙了瑪戈,如果安沒有拿出分成的錢,那就可能會成為謀殺的動機……”
“那么這是可能的嘍,”埃勒里輕聲笑道,“順便說一句,我還以為你不相信凱麗的故事呢!”
“我不信,”老人紅了臉說,“我只是在——辯論。是為了辯論。”
博和埃勒里都大笑起來。
“無論怎樣,”埃勒里說,“這并非是我想要通過辯論得出的結論,盡管它有可能是對的。我想要得出的唯一的結論你已經接受了,爸——這就是,如果真的瑪戈·科爾仍然活著,她很可能雇用了安·布魯沫來代替她,給安配備了身份證明文件,在謀取一半科爾遺產的計劃中充當瑪戈的秘密同伙,她本無權得到這筆遺產。換句話說,安·布魯沫必定有一個同伙。
“現在,看看那另外一種可能性——即真瑪戈已經死了。那么安·布魯沫又是如何得到那些身份證明文件的呢?根據調查報告,布魯沫那女人與科爾家族絲毫沒有關系,當然也就沒有血緣關系。可那些身份證明文件肯定是在某個與死去的瑪戈關系很近的人手里——請記住,我們現在的推測是,真瑪戈已死。在誰手里呢?一位血緣親屬?真瑪戈的仍然活著的血緣親屬只有凱麗·肖恩,她的表妹,和卡德摩斯·科爾。這兩個人都從未與真瑪戈·科爾聯系過,根據掌握的情況,也從來沒有能夠與她取得聯系。
“那么剩下的還有誰是可能持有這些證明文件的人呢?比如說像這樣一個人,真瑪戈·科爾的仍然健在的丈夫。這種可能性很大,盡管也可能是另外一些與她有各種不同關系的人們中的一個。不論是哪一種情況。既然安·布魯沫已經得到瑪戈·科爾的身份證明文件,她肯定是從某一個曾與瑪戈·科爾有過密切關系的人手中得到它們的,而這個人既然已經把這些文件交給了安·布魯沫,那就又意味著有一筆交易,一種同伙關系。因此那個至關重要的結論再一次出現了:安·布魯沫有一個同伙。”
警官沉不住氣了:“難道就不能是這樣嗎?瑪戈·科爾與安·布魯沫是朋友。安·布魯沫謀殺了瑪戈,竊取了她的身份證明,然后在這里冒充瑪戈·科爾露面。這樣就根本不會有同伙!”
“有兩個理由能夠推翻那個理論,”埃勒里回答,“這些理由,當然是我偶然想到的。其一,如果瑪戈和安曾經是朋友,為什么法國警方沒有發現任何關于這段友誼的證據呢?他們查過了從瑪戈·科爾降生起一直到1925年這段時間里她所有活動的每一個細節,他們也查過了從1925年直到現在這段時間安·布魯沫的所有舉動的每一個細節。他們調查得很仔細,你是知道的。回答是:沒有這樣的證據能被找到,不存在這樣一段友誼。此外,你這推理還暗示安·布魯沫是一個孤獨的人——呃——一頭狼灌。可是就在她被謀殺之前她還告訴凱麗她有一個同伙。”
“關于這一點我們只有凱麗·肖恩的一面之辭。”警官固執地說。
“還有埃爾剛剛告訴我們的那許多情況可以進一步確認她的話,”博嚷道,“別太警察腦筋了,老爸!”
警官揮手讓埃勒里繼續說。
“那么,通過推論,”埃勒里說,“我們確定存在著一個迄今為止尚未受到懷疑的人——安·布魯沫的犯罪同伙,當她吹噓她和另外一個人一起策劃了那些對凱麗的襲擊的時候,她指的就是這個人。
“博告訴安她要跟凱麗結婚,還告訴她他打算帶凱麗去維拉諾伊飯店,他甚至向安保證當晚他會留下凱麗獨自一人,他確實這樣做了——盡管他是另有自己的原因。
“安·布魯沫一定是通知了她的同伙,否則那同伙怎么會知道?因此在博和凱麗進入維拉諾伊飯店之后不久,那個同伙也去了這家飯店,查出他們住的是哪一個房間,然后打電報給這家飯店預訂了1726號房間。我碰巧調查過那個電報,該電報是從一個公用電話打到西區電報局的——無疑是來自維拉諾伊飯店里面或周圍的某個電話亭。當然,這一招掩蓋了其行蹤。
“預訂了1726房間之后,這個神秘的同伙用萬能鑰匙之類的東西進入了房間,靜候事態發展。通過敞開的窗戶,該同伙聽到了安的到來,聽到了整個談話過程,聽到了安不明智地說出在襲擊凱麗一事中有同伙相助,并且在安泄露她同伙的身份——他本人——之前開槍打死了她。然后他從窗口把凱麗的左輪槍扔進了1724房間。安自己說過她與同伙一起策劃了對凱麗的那些襲擊,因此這同伙持有凱麗被偷走的22口徑手槍也就毫不奇怪了。”
老人沉默不語。
“我設想,”埃勒里表情嚴峻地繼續說,“這名同伙殺害安·布魯沫是出于三個動機。
“請記住安的性格、她的不道德行徑、我們從記載中已知的她在英國的散漫的生活方式,以及她坦白企圖謀殺凱麗時的自我暴露。然后,想一想她和同伙之間會是怎樣一種局面。當提交了身份證明并且被執行受托管理人和代理人接受之后,她發現自己坐在了駕駛座上。她不再需要一個同伙了——任何同伙,他把瑪戈·科爾的身份證明交給她之后就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她可以反悔同他的交易而又不會給自己帶來危險——也就是說,她可以拒絕與其同伙分享利益,盡管他為她提供了獲取那利益的工具。而這同伙對此能采取什么措施嗎?——不能。揭露這個女人的假冒身份就等于揭露和牽連了他自己。因此這同伙無可挽回地失去了他應分得的一大筆錢。他自然懷有的動機?報復。
“第二個動機:恐懼。安·布魯沫,一個被警察記錄在案的女人,有可能在任何時候被人揭開假面具,哪怕是只飛來一點點小災難。一旦被抓住,她肯定會供出她的不為人知的同伙。實際上,當安在飯店房間里對凱麗吹噓她和另一個人一起策劃了那些企圖謀殺她的襲擊時,她的原話是這么說的:我和另外一個人。我和——那同伙立即擊斃了她。他不敢讓她泄露了他的身份。死人不會說話。那么,就此事而言,死女人也不會。”
埃勒里停頓下來,然后博問:“你說過有三個動機。那第三個是什么呢?”
“第三個,”埃勒里回答,“可以再等等。難道兩個還不足夠嗎?”
“為什么凱麗就不可能是布魯沫這女人的同伙呢?”警官質問,“忘掉關于1726房間的事,忘掉凱麗的故事。”
“得了,得了,爸,你糊涂了。凱麗是這世界上最不可能成為安的同伙的人。假如凱麗起初就擁有瑪戈·科爾的身份證明——這事本身就極為不可能——無論真瑪戈·科爾是否還活著,凱麗會愿意設計這么一個冒名之舉以便為自己設置一位與之競爭的繼承人嗎?因為如果真瑪戈不露面,凱麗就會擁有全部財產的收入,而不是一半。不,爸,凱麗不需要一個同伙。”
警官捻著自己的胡子梢:“你所有這些推理的證據在哪里?”
“我們還沒準備好提交證據呢。”
“指控那姑娘的旁證案太有力了,埃勒里。即使我被你們說服了,還有桑普森。地方檢察官不見到證據就不會撤消這些指控。”
博朝埃勒里眨眨眼,把他拉到一邊。他們小聲地商量了一會兒。
埃勒里看上去有些擔心,但他終于點了頭,然后對他父親說:“好吧。你會看到證據的。我打算讓博來主持這場戲。因為這基本上是出自他的靈感。”
“讓我來辦這事兒,”博渴望地說,“二十四小時之內就會把兇手交給你——是的,此外還有一大堆別的東西!”
“不會超過二十四小時的,”奎因先生同意說,“是的,我想我們可以保證這件事。”
警官猶豫了。然后他突然兩手一舉:“好吧,你們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