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三回 亟催婚愈急疑李即桃 再睹面始真悟梅代杏》畫圖緣小傳 天花藏主人作品集

    詞曰:

    胸中不合,口里便推托、任你言詞削剝,只思量金鉤脫。

    美疑為惡,方知是自錯。再費調停婉轉,情意已無著落。 右調《霜天曉角》

    話說花天荷因看見柳青云為他聘下的新夫人不美,立意要辭。因尋見柳青云說道:“承兄美意,留下小弟做過親上任,固感不盡。但想命下已久,況兩廣峒賊朝夕作亂,乃風火之事,非比文官可以遲緩任意。倘有失事,明日按臺知是逗留在此結親。參上一本,便獲罪不小。莫若還是先去上任,把任上的軍務料理停當,然后再議做親未為晚也。不知吾兄以為何如?”柳青云道:“作親遲速豈爭一時,但閩廣相距千里,舍今之便,而圖異日之不便,或非算也。況上任雖不可緩,然無欽限。稍寬幾日,或亦無妨。”花天荷道:“事縱無妨,但小弟又想結親快事,必鐘鼓琴瑟,雍容靜好,方暢其情。若一心系倥傯之軍務,又一心懷淑女之關雎,未免非宜。故小弟求兄少緩也。若慮道路間關。恐當日之河洲,亦非近地。”柳青云道:“仁兄既不依,小弟焉敢強。容與家母商量,再奉覆何如?”

    因入內與楊夫人說知,道:“前日花天荷要成婚甚急,連孩兒也等不得來家。今日孩兒來家催他作親,他轉推托要去上任。不知何故?”楊夫人道:“有個緣由。你前日未來家時,他日日催作親,又誘書童要窺看姐姐。你姐姐恐他年少人不論美惡,但以成婚要緊,故將侍女垂絲,充作姐姐住在東園樓上,叫童子引他去看。他因偷看侍女不美,以為面龐相似之言不確,故不愿娶,而急急求去。”柳青云道:“原來為此。怪道我說的話他俱不信!只是如今卻怎生挽回?除非直直說來,叫垂絲與他一看,他方信是實情。”楊夫人道:“你姐姐又對我說,事已作過,如今不必了。他要去,聽憑他去,不要苦留。但算來他此去恐根不斷,定要并冊子取去。待他取冊子時,卻等姐姐自付還他,看他作何光景?倘他也看得平常,取了冊子竟去,這段因緣可置勿問。若是看見姐姐,知東園偷見是誤,仍復相求,那時慢慢再奈何他一番,再商量結親,#有趣。若此時苦苦求他,未免損顏。”柳青云聽了,大喜道:“有理。有理。”

    因復走出來見花天荷,道:“仁兄之言,已對家母說了。家母道,功名大事,豈可誤得?婚姻遲早些不妨。仁兄要行,聽憑發牌可也。”花天荷道:“深感相諒,但還有一事,要求仁兄為弟周旋。”柳青云道:“不知何事?”花天荷道:“向日行聘禮的這個天臺老人的冊子。留放于此,實一無用之物。但小弟此去行兵,又一刻不可少的。若是早成了婚,雙雙攜去,不必言矣。不期今日婚尚未結,而上任之事又匆匆不可少待。若無此冊,則用軍行兵便一無所恃矣。欲求仁兄大力為弟設法取了出來,容弟到任后即遣人補聘何如?”柳青云聽了,佯為驚訝,道:“正是呀,此冊乃吾兄破賊之要書,如何可少?況留此又無用,自然要設法帶去方妙。但前日是吾兄親手納于家母處,為行聘之用者。若今日小弟私自取出,便近于兒戲。小弟只好將仁兄之意,先與家母說明,待家母明日亦親手交還吾兄,方是道理。”花天荷道:“該是如此。但只是,小弟去見老伯母,甚覺無顏,為之奈何?”柳青云道:“大丈夫作事當行則行,可止則止,何謂無顏?”

    到了次日,柳青云果同了花天荷入去見楊夫人。楊夫人先言道:“昨日小兒道及花爺上任,要前日行聘的冊子。若在老身處,即當取出奉還,但前日花爺行來時,我恐沉埋在此,有誤花爺之事,隨即付與所聘的尊夫人收貯矣。惟尊夫人收貯,因日夕觀覽,得知其中詳細,故前番大膽代花爺出了遺計,僥幸成功。若是做了親,隨花爺上任,或習此以佐花爺之倥傯。今花爺又因上任緊急,沒工夫結親,則此冊留此有何用處?理合繳還花爺。昨日小兒雖說,老身以為未確,故未曾著人去取。今花爺既自來取,果是真了。即當差人到東園去說,請他明日帶了冊子來,親自交與花爺,也可完了一件首尾。”花天荷前日行了聘,今日又索聘,自覺理上欠通。今見楊夫人細細數語,不禁面上紅一塊白一塊,但低著頭默受。只聽見說明日親手交還,方打一恭,道:“是。”遂退了出來。自心暗想道:“這樣事雖做得沒趣,然寧受些沒趣。若娶了那個夫人來,便是終身之累。”又暗自歡喜。

    到了次日午后,楊夫人忽著老家人來請花老爺到內廳說話。花天荷要覓柳青云同入來,又一時尋不見。要挨一會,又恐怕誤了取冊子,又生他變。只得呆著臉,獨自一個跟了老家人入來,到了內廳坐下。坐了半晌,楊夫人方先出來說道:“昨日奉花爺之命,即傳示尊夫人。尊夫人道,花爺之冊,緣何付他收貯,蓋為行聘也。行聘者,蓋為婚姻也。今既要繳還原聘,則婚姻不必再提矣。也要與花爺說明。”花天荷道:“小侄當日以此冊定婚者,以為婚后冊自歸矣。不期今日不及對親而匆匆欲行,冊又為此行不可少,故求老伯母權且借去,容到任后別行聘也。若淑人多疑,再看機緣亦可也。”楊夫人道:“既已說明,何必多議。”便吩咐丫鬟:“快請小姐出來交冊。”

    丫鬟去不多時,忽中門開處一陣香風。十余個丫鬟簇擁了藍玉小姐從中裊裊婷婷走了出來。又一個丫鬟捧了冊子,轉走在前面。花天荷忙定睛一看,只見那個女子:

    宛從天降,神色驚人。儼若仙臨,奇容駭目。欲認作花,而牡丹、芍藥終含草木之羞;將稱為鳥,而威鳳、祥鸞未免羽毛之愧。何如不肥不瘦,而亭亭勻勻之肉自生香;怎似不短不長,而風風流流之骨能吐秀。微微一笑,而舉體嫣然,當之者不禁魂消;悄悄一窺,而周身靈動,遇之者難辭魄散。眉畫遠山,而煙痕細細,效柳葉為粗;目凝秋水,而波影澄澄,嫌星光太露。行將來步步金蓮,輕盈堪愛;指顧間纖纖玉筍,柔素可憐。最妙乃揚君子風流,無一瑕香奩脂粉氣;過人是擅淑人才調,有百篇彤管雨云才。

    花天荷望見藍玉小姐遠遠而來,就如天仙一般,及到廳前再一細視,卻與柳青云面目毫厘不爽,但覺高髻云環,翠眉蟬鬢,比柳青云更覺容光飛舞,嫵媚可人。心下暗吃一驚,道:“原來這才是真正小姐!前日看的差了。如今卻怎生轉口?”正自著急,只見那女子立在楊夫人身旁,望著花天荷深深一個萬福。花天荷此時慌作一團,只得低頭側身答禮。拜罷,那女子遂叫捧冊子的侍女,把冊子交付楊夫人。道:“前蒙母親傳來此冊,原說是花門行聘的。行聘者,為婚姻也。既為婚姻而行聘,豈有婚姻未偕,而先索聘之理?素聘物者,絕婚姻也。既絕婚姻,強留聘物,殊覺無顏。今謹如命奉還,望母親交納明白,以斷葛藤。”說罷,依舊帶了眾丫鬟侍女從中門入去,隨將中門關上。花天荷竟看得呆了,欲待開口挽回,自知理短,一時又措辭不來,只得白瞪著眼,出了神。

    楊夫人說道:“花老爺不必出神了,已恭喜冊子取出在此,也就完了一案,花爺好放心榮行。”隨叫了侍女把冊子送了過來與花天荷。花天荷忙止住,道:“這冊子如今取不得了。”楊夫人道:“此冊乃花爺軍中必需之物,故再三欲取去。今既僥幸取出,為何又說取不得?”花天荷道:“小侄納此冊于老伯母者,求老伯母為小侄定親也。蒙老伯母推令郎同盟之愛,為小侄作聘淑女。又蒙淑女不拒,珍藏久矣。則百年姻眷已訂于此,不待言矣。豈有復取之理?昨偶為此言者,蓋與青云兄商量,以為此冊乃軍中日夕所需。彼此既忝至親,以心相信,何妨借出以應一時之急。故小侄敢大膽求老伯母周全。不期適聞淑女之言,似不察鄙衷,而有見責之意。則小侄安敢復取,以作名教之罪人。尚望老伯母垂慈送入,勿負前盟。”

    楊夫人聽了,沉吟半晌,方說道:“花爺之命,無有不遵。但此言,覺有些難于出口,前日花爺納此冊者,為聘婚也。既是聘婚,則聘之所在,婚之所在。豈有既聘復欲取歸之理?老身昨日往取,豈伊所喜?老身不得已,因以勢諭之,道今日花爺尊官也,非昔日花爺之比。雖強留成婚,?幌嗍簦嗄押托場9式袢瘴ㄎㄌ換掛病<紉呀苫梗從僦攏只橐齟笫攏槐閿諶縭侵齪醴春躋病;骨蠡ㄒ喜謾!被ㄌ旌傻潰骸扒峋僂≈噸錚倏諍未恰5罄喜改畬憂耙環嚶脛椋莧亓畬瞬嵩偃胱碧ǎ蚋卸魑蘧∫印!毖罘蛉說潰骸安嶙右谷氬荒選5紉訝〕觶窀此腿耄蠣魅沼職倉豢稍偃。渴獠蛔鬮ㄒ櫻〖炔蛔鬮ǎ蛩腿胗氬凰腿臚病;ㄒ羥胰∪ィ員婦兄謾?鍪緡桿渫順觶疵饃寫止脛小;ㄒ舨煌椋勾巳コ曬χ螅蛉縊翟倏椿擔轡次豢梢病4聳北賾磕桑餼醪磺欏!被ㄌ旌傻潰骸按瞬嶗喜訃炔揮腿耄緩萌粼誒喜復Γ嚶胨腿胂嘟P≈妒薔霾桓胰∪ァP≈度羧∪ィ蜃鑊逡嬪釙抑匾病!毖罘蛉說潰骸傲粼誒仙澩ψ圓環粒ㄒ誦幸謾!被ㄌ旌傻潰骸靶≈洞聳虜幻鰨篩倚校篩胰ァ!毖罘蛉說潰骸盎ㄒ釁詡壬鋅苫海儆胄《塘靠梢病!?

    花天荷因退出,百分懊悔道:“一件好事,已完完全全,若聽了柳青云的言語,竟作了親去上任,婚姻前程已如錦片矣。卻自多疑,要去偷著,卻又偷看差了,以為不美,轉去索聘。誰知竟是一個絕代佳人,反觸怒于他,使他生嗔而入,真可謂當面錯過!此雖一時作事顛倒,想起來,總是我花天荷無福消受也。”又想道:“事雖作拙了,然猶喜其人尚在。只消再央柳青云同楊夫人苦苦去求,或者還有一二分指望。”因叫小雨去尋柳爺。小雨去尋了半晌,只尋不見,因對花天荷言道:“柳爺的轎馬俱在,又不曾出門,怎再尋不見。方才送冊子出來的這位小姐,倒像柳爺,莫不就是他妝扮了耍老爺?”花天荷聽了,細思道:“此話倒也有三分可疑。天下雖有相似之人,卻從無如此之一痕不爽者,一可疑也。柳青云許我面龐與他相似,以為既作了親,便不相似,也無奈何。今既看破,婚不能成,因假妝淑女以驗其言,使我懊悔,未可知也。又一可疑也。每日朝夕不離,及今淑女退冊,要緊之際,轉不見他,一隱一現,又一可疑也。有此數疑,安敢信以為實?況他淑女行藏至今不肯明說,焉肯叫他明明相見。由此想來,一定是他假妝無疑了。只是如今怎生樣捉他的破綻?”又想了半晌,忽想出一個主意來,道:“我如今,只苦苦扯了柳青云,央他重送冊子入去,他自然推辭說不肯受。我再逼他,當面不受,有人無人便真假立辨矣。”

    正想定主意,忽柳青云走來,說道:“家母說冊子已取出還兄,正好榮行,為何又不恨出?復二三其說,何也?”花天荷看見柳青云面如新洗,發似重梳,一發狐疑,道:“是了!”因說道:“這且慢論。但我叫人各處尋兄,竟不見蹤跡。兄且說這半日躲在那里?”柳青云道:“納冊美事,故樂于為之。今繳冊退婚,未免于顏面有傷,因暫避一時,希圖完事。不意吾兄又作余波,卻是何意?”花天荷道:“繳冊退婚,不美之事。小弟已自為之類。而納冊美事,沒奈何,尚望吾兄為小弟一圖。”柳青云道:“不知吾兄更欲納于何處?”花天荷道:“一聘豈有兩納之禮?止不過誤取出者,仍欲歸正納入耳。”柳青云笑道:“既仍欲納入,初時就不該取出了。”花天荷道:“初時取出者,求至親以情諒也。今欲納入者,畏淑人以理責也。”柳青云道:“淑人既以理責,又安肯復納耶?”花天荷道:“淑人若不納,全仗仁兄與老伯母之大力納之也。”柳青云道:“納之何難,納而不受,為之奈何?”花天荷道:“納者,仁兄為小弟之情也。納而不受,則是淑人方嚴之命也。是所甘心也。若未納而預揣其不受,竟不為納,則淑女之命,尚不可知,而仁兄已先代為拒絕,豈小弟所諄諄懇求于吾兄之意哉?尚望仁兄與老伯母,為我花棟極力一請,若淑女必不允。而面叱之、庭辱之,則我花棟雖死亦甘心焉。不知仁兄以為可否?”柳青云道:“仁兄既如此殷殷,有何不可?縱淑人萬萬以為不可,亦不過徒費一番周折耳。有何傷哉?當面與家母言之,再報長兄之命。”花天荷道:“仁兄肯如此用情,則小弟感且不朽矣。”

    柳青云因入內,與楊夫人并藍玉小姐笑說道:“花天荷因看錯了垂絲,欲急急索聘、今見了姐姐,又追悔不了,方才苦苦求我與母親,還要把冊子送入。”楊夫人道:“這卻怎處?就納冊,只怕姐姐不消見他了。”柳青云道:“姐姐還要見他一次。”楊夫人道:“又為何還要見他?”柳青云道:“方才退還他冊子,因孩兒不在面前,他心上疑惑姐姐是孩兒妝扮的。必須母親與孩兒再當面央姐姐出來,拒絕他一番,他方死心踏地而求也。”楊夫人道:“此情或亦有之,姐姐總是要嫁他的,便再見見何妨。”母子們算計定了。

    柳青云出見花天荷道:“弟與家母再三勸其受冊,他只是執定不允。家母惱了,因逼他道:花爺如今官尊了,我們不便回他。要回須你自去。他說;女子守身當以禮,豈可任人棄取?前花爺既以冊聘,禮也,敢不從命。故守之年余如一日。今忽棄而取聘,豈禮也哉?然花爺今日貴人,雖行之非禮,豈敢與爭?只得忍辱退還原聘。聘既退出,則恩已斷矣,義已絕矣,相逢陌路矣。豈有再受欺侮之理?母親可辭則辭之,若母親不便辭,即女面辭之亦無不可也——已許定面辭。但小弟想此事,聘已繳出,婚事料難復偕。況長兄已雄飛萬里,何患天下無一女子,而必戀戀于此?倘相見時,女子無知,又心懷不忿,或出不遜之言,長兄還是安受之,還是與較之?與較之則理屈,安受之又失體。以小弟論來,倒不如從此已之為妙。”花天荷道:“兄言差矣,凡人之相與,有恩當報,有情當感,有屈當伸,有疑當白。即至有過亦當承,有罪亦當受,安可不清不白而糊涂去之?必求仁兄引之當面一絕。倘應萬死,亦甘心受之,斷不皺眉畏葸。”柳青云道:“仁兄既要面討沒趣,便約來日見之可也。倘有觸犯,不干小弟之事了。”正是:

    有心人對有心人,各弄機關各自神。

    不是翻翻還覆覆,怎知情愛百分真?

    柳青云既許了花天荷面見辭聘,還打帳延挨他兩日,當不過花天荷朝夕催逼,只得與母親姐姐說明,約他面見。花天荷滿肚皮認小姐是柳青云妝的,拿穩了柳青云要推托,不期柳青云竟約他面見。到了這日午后,柳青云自來邀花天荷入去,道:“家母已在內廳相候,兄可入去自見罷。小弟恐怕相見時有不遜之言,唐突仁兄,仁兄或者量大,受之不覺,倒教小弟難過。小弟倒不敢奉陪。”言訖,就要走去。花天荷一把扯住,道:“正要借重仁兄鼎力,解勸一二。兄若不去,一發沒了把臂,如何使得?”柳青云被花天荷扯住不放,沒法擺布,只得同了入去。入到內廳,就叫侍女報知楊夫人。楊夫人因出來相見,道:“小女說,聘已交還,尚有何說?只是不肯出來。”因看著柳青云道:“花爺定要面辭明白,他又苦苦推托,你可再入去說聲。”柳青云聽了,忙起身入去。花天荷又忙忙攔住,道:“青云兄去不得,還求老伯母勞一位尊婢去請罷。”楊夫人因沉吟道:“叫誰去請好?”忽吩咐一個丫鬟道:“可叫垂絲來。”丫鬟領命,去不多時,忽叫了一個侍女來。你道這侍女是誰?怎生模樣:

    柳也腰肢面也花,何嘗云鬢不歪斜。

    漫言終是青衣列,曾向東樓作大家。

    花天荷一眼看去,早看見這個侍女正是他樓頭偷看的小姐,心下方驚駭道:“原來此人不是小姐。卻是侍女妝來哄我的。”正想不了,忽聽見楊夫人吩咐那侍女道:“你可入去對小姐說,花爺的聘冊,親自在此,還要交納入來。小姐受與不受,必須自來說個明白,兩下傳言,恐有差錯。”

    那侍女領命入去。不多時,就來回覆道:“小姐說,前日是受過花爺之聘,與花爺有婚姻之約,故不妨相見。今聘已交還,與花爺毫無瓜葛,恐再相見,于禮有礙,望花爺相諒。”花天荷道:“聘冊小姐雖然交出,我花天荷實未曾收去。婚姻尚然如故,故敢請見。就是小姐執意不允,亦須當面一言而決,若不當面言明,小姐以為婚已退矣,我花天荷又以為婚已成矣。明日到任,行將大禮來,彼此參差,豈不又費周折?還求小姐曲賜一面,以定其盟。”楊夫人亦吩咐道:“你入去說,這花爺乃我家恩人,又系通家。既無婚姻之約,亦不妨相見。況前日已見,今又何嫌?且我與大爺俱在于此,又非私室,快請出來。”侍女又入去半晌,方有一個丫鬟來報道:“小姐出來了。”又不多時,藍玉小姐方帶了幾個侍女,又開了中門走將出來,對著花天荷萬福。這一番打扮,更比前一番不同,真個是:

    桃絲桃葉牡丹枝,終是人間草木姿。

    嫵媚入神新睡起,嬌羞出閣晚妝時。

    十分波俏為眉靨,一種芳香是口脂。

    若問古人誰比數,慧過南子美西施。

    花天荷看見小姐,果是另有一個,不是柳青云假妝,心下又驚又喜,又追悔從前誤事。慌忙立起身來,連連打恭施禮請罪。只因這一請罪,有分教:女子舒眉,男兒屈膝。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国语精彩对白在线视频